时间:2018-08-17 19:10:19
古老的黄河,如同一条巨龙坐卧在中华大地上,时而泛滥,时而造福!人们对爱黄河真是又爱又恨!听老人讲黄河下真有一条蛟龙和老龟怎么回事?据说蒋介石看到蛟龙后,大病了一场。此后无人再敢提及此事,知道蒋介石败退台湾后,一次宋美龄的日记中提到此事,但遗憾的是,宋美龄并未提到蛟龙,只提到蒋介石看到河中大物后大病了一场,关于宋美龄所说的怪物,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蛟龙,时至今日却无从考证。
黄河下真有一条蛟龙和老龟
相传世界上仅存三条蛟龙,但却没有任何人见过,但据了解,蒋介石炸黄河的时候曾看到了传说中的蛟龙,那是传说中的千年真龙。
1938年5月19日,侵华日军攻陷徐州,并沿陇海线西犯,郑州危急,武汉震动。于此,蒋介石亲赴河南指挥战斗。
在与日军的作战中,蒋介石为拖住侵华日军,赢得时间。竟然下令诈开黄河花园口,花园口决口后,黄河水顺着贾鲁河迅速下泄。浩浩荡荡向豫东南流去,在此期间,据说蒋介石看到了三条蛟龙。
这次决堤,的确赢得了宝贵的时间,淹死日军1000余人,但同时也给百姓造成了数十万的死亡,真的值得吗?蒋介石真的在黄河边看到三条蛟龙?
据说蒋介石看到蛟龙后,大病了一场。此后无人再敢提及此事,知道蒋介石败退台湾后,一次宋美龄的日记中提到此事,但遗憾的是,宋美龄并未提到蛟龙,只提到蒋介石看到河中大物后大病了一场,关于宋美龄所说的怪物,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蛟龙,时至今日却无从考证。
黄河是中国最神秘的一条长河。在有记载的两千多年中,黄河下游决口一千五百多次,大改道二十六次。黄河古道厚厚的淤泥里,埋藏了太多的禁忌、太多的古怪,诡异得让人简直无法相信,那蒋介石看到真龙至今都是个谜。
黄河下真有一条蛟龙和老龟
老蒋徐州战役失败以后,日本鬼子就进攻河南开封了,国民党的15万军队竟然挡不住土肥源的2万日军,开封被占领了,老蒋都觉得丢人。日军马上进攻河南郑州,如果守不住,日军通过平汉铁路(就是京广线)很快可以占领湖北武汉,而武汉的国民党临时政府搬家都来不及,所以要炸黄河。
可恶的是蒋介石没有考虑民众的伤亡,只有秘书陈布雷提出意见,但是被老蒋骂为‘妇人之仁’。民众死亡太多,老蒋让陈潜报告西方记者,说花园口是日本人炸的。
但是,日本不想‘背黑锅’,向世界说明不是日本炸的,于是成了当时的悬案?共产党澄清是蒋介石炸的。直到1978年,蒋介石去世2年以后,台湾的教科书才婉转的承认黄河是国民党炸的。
黄河炸开以后,7年不能合,80%-90%的黄河水冲入两条小型河流,最后灌入淮河,流进大海。这条路线称为‘黄泛区’,有400公里长,50-80公里宽,而且河道不固定,淹没了44个县,1000万人受灾,80万人死亡!许多良田7年无法耕种。黄泛区成了‘新黄河’,从原来的河南、山东改道到安徽、江苏。黄泛区东部成为日军地盘,西部成为国民党军地盘。可惜只有4个月。武汉就被从长江东部进攻的日军占领了,蒋介石逃到四川重庆,而所谓的蛟龙就只是传言而已。
书名:黄河古道:鼋、蛟、铁头龙王等黄河水怪资料曝光
本书讲述黄河中大鼋、蛟龙、铁头龙王、江珠、海东青、山鬼、金脉、赶山客等诡异故事。黄河中,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能发生,黄河古道几十米深的淤泥里,也是什么邪乎物件都有,那厚厚的淤泥下,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这些秘密包含了太多的禁忌,太多的古怪,诡异的让人简直不敢相信。
正文(60章)
1、黄河古道中的邪乎物件
黄河是中国最神秘的一条长河。
在有记载的二千多年中,黄河下游决口1500多次,大改道26次,黄河决堤,一泻千里,所到之处,人或成鱼鳖,黄河古道厚厚的淤泥中,包含了太多的禁忌,太多的古怪,诡异得让人简直无法相信。
先讲一些发生在黄河古道中的怪事吧。
五十年代初,开封附近农民挖掘黄河古道,从几米厚的淤泥中挖出来一截锈迹斑斑的铁管,铁管有胳膊粗细,往下延伸,农民顺着铁管往下挖了七八米,铁管越来越粗,后来竟有水缸粗细,周身白亮,像纱纸打磨过一般,还是直往下延伸,不知道有没有尽头。
大家把耳朵贴铁管上一听,铁管里还有刺啦刺啦的声音,既像是有东西用爪子挠铁管,又像发电报的电波,大家讨论了半天,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。
那个年代人民觉悟高,怕是潜伏的国民党特务搞破坏,忙上报给了政府,结果等专家第二天赶来时,却发现原本干涸的河床一夜水满,浑浊的黄河水中再也找不到那古怪的铁管了。
六十年代,黄委会组织当地农民挖河,在黄河古道中清理出来一个古铜钟,那铜钟满身绿锈,古怪的是,钟口却用铁汁封死了,大家好奇,用铁棍强行撬开了,就发现铜钟里装着满满一堆骷髅头,骷髅头里盘着许多黄蛇,竟然还活着,不断吞吐着芯子。
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口古铜钟是做什么的,那黄蛇怎么能在封闭的大钟里活那么久?
那铜钟被挖出来后,黄河沿岸家家户户都说在晚上听见彻夜的钟声,怎么也睡不着觉,村民们商量了一下,怕得罪黄河大王,便悄悄组织起来,趁着晚上将大钟沉在黄河底下了,说来也怪,自打铜钟沉下去后,人们再没听过古怪的铜钟声。
七十年代,政府提出口号,要“家家通马路”,黄河大堤上也修了一条笔直的柏油路,路修到一片干涸的黄河古道上,就卡住了,地基就怎么也打不下去了,手腕粗的钢钎一打进去,就断掉,怎么也不行。
他们见这个事情古怪,就让工人原地往下挖,看地下到底有什么,先挖到了一口墨黑的棺材,当场烧掉了,又挖出来了一堆骷髅,也被抛入河中,最后发现底下是一棵老树,那老树几乎有一间房子那么粗,表皮黑硬,看起来像已经碳化了一样,敲起来梆梆响,钢钎就是打在这铁一般的树干上,才打不进去。
几个人商量了一下,决定用电锯锯开老树,好接着打地基,结果电锯一下去,就像是锯到了钢板,火星四射,那几乎炭化的树干,竟往外流出了黏稠鲜红的汁液,像流血一般,大家吓坏了,最后请来了当地的风水师,风水师让他们填上土坑,临河焚香,拜祭黄河大王,再往下打钢钎,钢钎应声而入,一点问题也没有了。
大家觉得古怪,扒开土坑一看,那土坑只只有一层黑炭,怎么也找不到那棵老树了。
八十年代,黄河边上的某座老城折腾城市建设,老城区拆了又建,建了又拆,最后在黄河大桥边修了条盲道,盲道直接接到了黄河中,要是真有人盲人顺着走过去,那可就直接去黄河喂鱼了。
不仅如此,那古城还有许多古怪的斑马线,斑马线竟然修建在了草坪上,让人很诧异,难道行人要踩着草坪过马路吗?
在前段时间,又说黄委会招募了许多青年河工,穿着清朝时期的河兵装,在黄河沿岸喊着口号来回行走,更是惹出了不少笑话。
其实,大家不了解黄河禁忌,这些看似荒谬的做法背后,隐藏了好多黄河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我可以告诉你们,这些盲道和斑马线并不是给人走的。
这些路,是留给老黄河里的物件走的。
几千年的古城,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古训,一草一木都有来历,老城里的一块古砖,一条石碑,要放在哪,又要怎么放,那都是有说法的,不是一句两句科学就能解释清楚的。
还是那句老话,老黄河里的事情吧,说不清。
2、黄河手艺人
我姓白,大名叫白石头。
你要是翻开我们白家家谱看看,会发现我爷爷叫白淼,父亲叫白山,其他还有白水,白浪,白砂,白玉等,名字都和山水有关。
这是因为,白家有条很古怪的家规,白家后人只能从事两种行业:河工或手艺人。
名字中带水的,就做黄河上行走的手艺人,名中隐含山石之意,就要做守卫黄河的河工。
这个古怪的家规,已经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。
河工很好理解,就是治理黄河的工人。
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,是手艺人。
我这里说的手艺人,单指黄河上的采金的人。
采金人不言金,自称手艺人,有一套黄河上特有的切口和采金技巧,据说他们会一套“观山”、“辨水”、“按脉”、“寻金”的秘法,能找到隐藏在黄河中的金脉。
这些事情,都是听我爷爷说的。
我爷爷是白家最后一个手艺人,关于他的传说很多。
有人说他是白家最后一个懂得古法采金的手艺人,能在浑浊的黄河中看到一条隐约的金线,顺着金线就能摸到金脉,沿着金脉走向,就能找到藏在深山大水中的金矿。
也有人说,我爷爷在黄河中发现了大金矿,将金砂铸成了几十块金砖,都用墨汁涂黑了,偷偷埋在了地底下,哪天要是白家败落了,就能靠这些金子东山再起。
关于这些传说,我是从来不信的。
在我印象中,我爷爷只是个比较闷的小老头,成天端着一壶信阳毛尖,坐在一株老石榴树下,眯眼看天井里竖起的一块遍布着各种纹路白石。
有时候,我爷爷心情好了,也给我讲一些黄河上的怪事。
他说,黄河最神秘的并不是流淌了上千年的河水,却是埋藏了无数古物的黄河古道。你永远也想象不到,那厚厚的淤泥下,埋藏了什么古怪物件。
有火车头那么大的鼋,就是巨龟,有被冲开的古墓,有玉石棺材,有满满一缸的金元宝,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骨头架子,有古剑,镇河的铁犀,铜猴子,雕刻着铭文的古铜钟,甚至掩埋了一整座一整座的古城。
3、黄河水怪
黄河中当然也会有各种怪鱼。
我爷爷说,有一年他走夜路,路过黄河开封段,看见水下精光四射,照得周围数十米清清楚楚,他以为是黄河下开了天珠,趴在河沿一看,却见河底下聚集了怪鱼,这些鱼有巴掌大,光线就是从这些怪鱼身上射出来的。
后来他见过不少次这种怪鱼,这种鱼发出的光,还会随月圆月缺变化,满月时最亮,能照得水草、石头清清楚楚,月初时,鱼身上只能发出一层微弱的黄光。
这些怪鱼总是聚在一起,有时盘踞在河底一块大石头上,有时集体漂浮在水上,仿佛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。
他还在黄河菏泽段,见过屋子那么大的鱼。
那年大旱,黄河干涸,一条大鱼搁浅在河道中,只露出一个鱼头,艰难呼吸着。鱼头腥臭无比,上面落了黑压压一片蚊蝇。
那鱼头足足有卡车那么大,上面鼓着一个大硬疙瘩,鱼嘴上还连着几根通红的须子,有手指头粗细,当地算命的瞎子掐指一算,说,这是只修炼了几百年的黄河鲤鱼,头上已经结了七层红鳞,过不了多少年,头上的红磷脱落,就会长出角来,那就是鲤鱼跃龙门,化身成龙了。这次鲤鱼落难,大家务必帮它一把,一旦它飞升成龙,定会保佑咱们村子风调雨顺,年年丰收。
大家也怀疑这鱼是黄河大王的真身,忙组织壮劳力深挖河道,将黄河水引过来,一面让妇女孩子不断用水桶泼在鱼头上,一是防止它脱水,二是为它驱赶蚊蝇。
大家虽忙了一整天,大鱼还是死在了河道中,当时天热,鱼很快腐烂发臭,熏得整个村子像一个大粪缸。
大家让瞎子拿个主意,瞎子说,让大家掩了口鼻,将鱼肉剔下来,架起火焚烧了,将那副大鱼骨架,在黄河边做了一个黄河大王庙,让人每到初一十五拜祭一下,也能保得四方平安。
他还遇到过会飞的鱼,鱼鳍处长了两只薄如蝉翼的翅膀,脑袋下有一条长须子,当时这鱼拍打着翅膀在水上乱窜,后来撞到渔网上,被渔民按住了,让我爷爷用一壶好酒给换了过来。
4、神秘消失的黄河资料
后来,黄河边上建立了一个博物馆,我爷爷就将这些古怪物件都捐了出去。
馆长是第一批留洋的专家,半辈子在黄河上跑来跑去,搜集了好多黄河中稀奇古怪的物件,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,做成了标本。
结果有一年黄河决堤,博物馆被大水淹没了,说来也怪,当时洪水并不大,待水退下来后,就发现这座博物馆一点损失没有,就是那些黄河上的古怪物件,怪物标本被水冲得干干净净,一点也没剩下。
这些苦心搜集的黄河第一手隐秘资料,从此沉入了底下,再也没有现身人间。
在当时,老馆长看到被黄河冲得干干净净的博物馆,一时间老泪纵横,当时就要投黄河,被一个老河工给拉住了,那个老河工只说了一句话,就劝住了老馆长。
他说:“这些东西烧了,也好,你还想留到什么时候?”
我当时还听不懂这个故事,不了解为什么投河的老馆长,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劝住了,好多年以后,我在黄河上漂泊了半辈子,才渐渐明白:
黄河的秘密,只属于那奔腾了数百万年的黄河,无论什么东西,都最终会在黄河中会化成一抹黄河水,尘归尘,土归土,什么也留不下。
我父亲叫白磊,按照我们白家的规矩,他自然在黄河上做了河工。
民国22年,国民政府成立黄河水利委员会,从河工中征调人才,我父亲也进入了黄委会。1946年,解放区成立冀鲁豫黄河故道管理委员会,后来更名为黄委会, 54年随河南省会迁至郑州,我父亲也加入了新黄委会,继续堵黄河眼。
我家里的意思,是想等父亲退休后,让我接他的班,然而到了我接班的年龄,中国爆发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,国家机关陷入了瘫痪,父亲在国民政府工作过的事情也被揪了出来,被扣上“一贯反动”、“内奸”、“间谍”等帽子,关入了牛棚。
当时全国都在号召“知识青年去农村,广阔天地,大有作为”,我也觉得憋在家里太无聊,便也跟着大家稀里糊涂报了名,去三门峡一个叫上河村的地方插队。
5、黄河古渡口
临走前,我跟爷爷言语了一声,老爷子,我要去三门峡插队了,得过年才能回来,等年底我回来,给您带条黄河鲤鱼哈!
这时候我爷爷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,也越来越糊涂,整天躺在藤椅上,盯着那块白石看,也不知道能看出来什么门道。
这老爷子本来歪着脑袋看着那块白石,突然转过头看着我。
“石头,你说要去哪?”爷爷突然说话,也吓了我一跳。
我连忙说:“去哪?我去三门峡,那边有个上河村,当知青。”
爷爷说:“上河村?哪里还有人?”
“有啊,接收我们的人说,那儿是一个百十个的小村子。”
我爷爷嘴唇动了几下,似乎想说什么,终于什么也没说,只是一直摇头。
上河村在秦岭东段支脉崤山的深山峡谷中。
我们先在郑州集合,去上河村得有五个人,三女,两男,三个女生分别叫:粟粒,宋圆圆,朱颜,都是第一次出门,很兴奋,一路唱着《到农村去,到边疆去》,冻得脸蛋通红,憧憬着农村的新生活。
那时毛主席写下“中华儿女多奇志,不爱红装爱武装”,全国女人都是双辫子,短头发,蓝色工装,一身女工打扮,唯独宋圆圆穿了身旧式列宁装,双排纽扣,大翻领,一根硬牛皮腰带扎在腰间,整个身材凸显出来,惹得一帮男知青围着她团团转。
那个男知青长得很白净,一双细长的眼睛,人却很孤傲,虽然几个女生不停找机会向他搭话,他却只介绍了自己叫金子寒,便看着车外的风景,没有再说过话。
三门峡是黄土高原地貌,由于河水的冲刷,高地被冲出无数条沟壑,沟沟壑壑,一有些忽高忽低的“山头”,那些山头其实也是平地,车可以直接开上去。
大卡车开到尽头,是一条羊肠小道,一个包着白羊肚头巾的老乡驾着驴车等着我们。驴车在山梁上咯吱咯吱走了大半天,就听到轰隆隆的巨响,走到前,才知道是个黄河古渡口,渡口处立了个断碑,写了个“津”字。
6、不渡活人的老船夫
老乡给我们解释,我们要去的村子在黄河湾中,要在这里坐船才能过去。
大家一听坐船,还挺高兴,结果跳下驴车一看,都傻了眼。
那时刚开春,正值黄河化冻,黄河上大大小小的冰凌,小的有车轮大,大的有间屋子大,顺着河水往下跑,堆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冰山,那咔嚓咔嚓的响声就是冰山撞击的声音。
古渡口处,倒是有几艘咎船,约一丈宽,三丈来长,船板是大铁卯钉起来的几块原木,船底还漏着水,这样的船,被冰山一撞就碎,几个船夫没一个敢渡人,都劝老乡宽心住几天,等冰化完了再说。
那黄河上塑风正紧,几个女生见到满河冰山,早吓得脸色发青,就差掉眼泪了。
老乡急得不行,这时候黄河上稳稳开过来一条黑色的木船,破冰而行,丝毫不惧。
老乡一面喊,一面摇晃着羊白肚头巾,让船家载我们过河。
老船夫带着一个高高的斗笠,叼着旱烟袋,漠然看着黄河,看都没看我们一眼。
老乡很奇怪地朝着老船夫作揖,说乡党,乡党,这些娃子是政府派到上河村的知青,还要劳烦乡党送我们去上河村。
老船夫闷声说:“我这船不渡活人。”
老乡说:“能渡河就行。”
老船夫扫了我们几个一眼,眼神有点冷,跳到岸边,拽起了缆绳。
老乡见状,朝老船夫笑笑,招呼我们几个:“赶紧上,都上。”
我看了看那船,船虽然不大,但是每块船板都合缝严实,结实得像截老木头。奇怪的是,这船头的船头立着一块黑色的木头,木头上镶了块古镜。
在他脚下,有一只被绑得紧紧的红公鸡,勾着脖子哑着嗓子叫着。
老乡招呼我们快点上去,说黄河自古不夜渡,今个要是过不了河,都得睡在露天地里!
我们上船后,才发现那冰河的可怕,一块块尖冰就像巨大的兽牙,朝着我们龇着,三个女生把手紧紧攥在一起,眼睛都不敢往水里看。
老船夫一声不吭,跳上船,先将那只大红公鸡扔在船头,然后用船桨推开挡在船前的破冰,小船在冰缝艰难行走,有时前面挡了一座冰山,船夫甚至跳到冰山上,将小船使劲撑开,在船开走的一瞬间,再从冰山上跳回来。
7、有鬼
小船绕着冰块在河里曲里拐弯走了一会,突然就不动了,船夫将木杆插入水中,使劲推,也推不动。 这时船已行至河中央,河面很干净,没有很大的冰块,看了看水面,这段黄河很干净,不仅没有大冰块,连冰渣子都没有,可是小船任船夫怎么撑就是不动。
这时,我感觉小船轻轻晃了一下,然后微微颤动着,我往外看了一下,顿时大吃一惊,黄河水竟然缓缓褪下去了。 不对,并不是黄河水褪了,而是我们的小船在缓缓升高!
小船升高的速度非常慢,要不是我一直关注着小船,可能根本感觉不到。
这种情况很古怪,就像是水底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东西,将小船整个托了起来。
老船夫把住船桨使了一会劲,突然意识到什么,放下船桨站了起来。
他拎起那只红公鸡,一刀斩断鸡头,将鸡血沿着船头那块黑木上流了下去,过了一会儿,小船又是周身一晃,我再看看,小船已经被放回到水中,又开始走起来。
我吃了一惊,刚想开口,旁边有人悄悄扯了我一下。
我回过头,就见船板上用水写了两个字:
“有鬼。”
这两个字是谁写的?
我看了看船上的人,船夫带着斗笠,面无表情的坐在船头,那三个女生依然紧闭着双眼,看来这字一定是这个寡言的金子寒写的了。
不对,那位要领我们去上河村的老乡呢?
我看了看金子寒,他却闷着头看着黄河水,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。
也许是那位老乡一开始就没跟着我们上船,当时大家太紧张谁都没有注意。
有鬼,是说这船上有鬼,还是水底下有鬼?
我再看看船板,这时候两个字已经干了,连一点水印都没留下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。
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这次三门峡之行,恐怕不会那么简单。
傍晚时分,我们终于来到了隐藏在深山峡谷中的上河村。
小村子建在黄河滩的一处高地上,老船夫瓮声瓮气说了句“到了”,让我们下船,自顾把船开走了。
8、为何他们很怕我们?
我们往河滩上一看,不远处,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,小村子特别静,连一声狗叫声都听不见,只有旁边黄河哗啦哗啦的流水声,我当时看了看周围,突然有种错觉,仿佛我们闯入了一个被诅咒的荒村。
没有人带路,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眼前的村子是不是上河村?
我们这才感到一阵古怪,不知道那个白羊肚头巾老乡为什么没送我们过来,这里也没人接我们,我们要去找谁接收?
我们迟疑了一会,决定既来之,则安之,先去村子里看看再说。
这是一个荒僻破败的小村子。
村口有一处荒废的小庙,庙已经塌了顶,里面的泥像被砸得稀巴烂,一个光秃秃的打麦厂,一棵很粗的老槐树,树底下有一个牛大的石碾子。
我们继续往村子里走。
这个村子人不大,一条小土路两边,各有几十户人家,天才蒙蒙黑,好多人家的大门就上了栓,好多人家为了省油,多不点灯,我们也不知道哪家有没有人,试探着敲了敲门,敲了好久,也有人说话。
一个胆小的女知青当时就要吓哭了,说:“咱们快回去吧,这个村子不吉利!”
宋圆圆挺起胸脯,说:“回去?那船都开走了,就是回去,也得先找到开船的人!”
正说着,就听见吱呀一声,前面一扇门开了,有人端着盆出来泼水,一看到我们,水都不泼了,慌忙进屋,还把门紧紧关上了。
我们赶紧过去敲着门,说老乡,老乡,我们是政府派来下乡的知青,你能不能给我们开一个门?
敲了半天,那门也没开。
我们沿着村子走了一圈,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避着我们,我们也疑惑了,我们是下乡知青,又不是恶鬼,他们那么怕我们干什么?!
更古怪的是,在我们向一个坐在门口的老婆婆问路时,老婆婆握着我们的手,泪眼婆娑,正想说些什么,一个女人硬将她硬拉进屋子,随即关上了大门。
我们想找村委会,找村支书,可是村委会在哪儿呢?村子里的房子基本都是一个模样,大点的房子也都锁着门。
9、不要杀我!
我们陷入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中。
我们在村子里转了半天,都没人搭理我们,更没人接收我们。
我们去河滩处想找船先回去,发现这个村子在黄河大峡谷中,四周都是深山大水,连一个摆渡人都看不到,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。
这时候天渐渐黑了,我们停止了寻找,把村口处一间塌了顶的土坯房简单打扫了一下,抱了些稻草铺在地上,想着不管怎么样,几个人先对付一夜再说。
我们做这些的时候,有几个人远远站着,偷偷观察着我们,互相咬着耳朵。
我们走出去想问他们,他们却又像兔子一样逃走了。
这真是个古怪的村子。
一天连吓带累,我们几个人躺下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起来,商量了一下,打算待会大家分头到村子里去找管事的人。
宋圆圆这时候提议,虽然没人接收我们,但我们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,该干啥干啥,不能落了知青的风采。那时候正是全民健身热,在城里老老小小都要每天按时做广播体操,有录音机的地方就跟着拍子做,没有录音机,就自己喊拍子,这也几乎成了那个年代知青的标志。
宋圆圆让我们站成一排,自告奋勇给我们喊拍子:“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四套广播体操-时代在召唤!第一节:伸展运动!”
我站在湿漉漉的草地上,感觉在这地方做广播操怪怪的,这时金子寒扯了我一下,用眼神示意我悄悄往后看,我趁着做操的动作,往后瞥了一眼,就看见草垛后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,伸长了脖子,偷偷看我们。
金子寒打了个手势,跟我发一声喊,两个人当场把那人按住了。
我喊道:“你是谁?快说,为什么跟踪我们?!”
那个人瘫倒在地上,叫道:“不要杀我,不要杀我!”
那个人身上裹着一个肮脏的老羊皮袄,头上满是稻草,拖着两条鼻涕,满地打滚,还不住偷偷看着我们。
宋圆圆皱紧了眉头,说:“这人会不会是个傻子?”
那个人梗起脖子,说:“俺才不是傻子呢!”
10、这就是咱们村子的命
我说:“那你是谁?”
他想了想,说:“他们都叫俺孙傻子,其实俺一点也不傻。”
我们都笑了。
我就让他坐起来,问他,孙傻子,你要是不傻的话,就告诉我们,你为什么要偷看我们?还有,你们村支书去哪了?
他说:俺以为你们是前几个月来的那伙人,想看看你们怎么回来了?
我问:前几个月也来人了?
他说:来啦,跟你们一样的人!
粟玉咯咯笑着,说:跟我们一样,我们是啥样的?
他也嘿嘿笑了,用手背抹着鼻涕,说:你们都扎着小辫子,穿着蓝大褂,俺们这里不兴这样穿。
这孙傻子说的小辫子,蓝大褂还真是女知青打扮,看来这里真来过一批知青。
不过,这个村子为何这样排斥我们呢?
上一批知青又到了哪里呢?
我们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,这个村子太古怪,我们还是要找到村支书,问他个究竟,毕竟我们是政府派下来插队的,不找他安排找谁?
我让孙傻子站起来,让他带我们去见支书。
孙傻子还不愿意,说:老支书说啦,俺们村不让进外人,外人都离得越远越好!
我一下火了,说:我们下乡是毛主席定的,他一个村长说不让我们进,我们就不进了?!走,爷们今个非要会会他去!
孙傻子还挣扎,说:去不得,老支书要打俺的!
我使劲拽着他: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了,我倒要看看,这个村子他到底敢不敢打人!
他还要说三说四,我硬拖着他去见了村长。
我们在河滩上见到了老支书。
这时候天还早,黄河上的晨雾还未褪去,河水哗啦哗啦流淌着,雾气迷茫,老村长披着一件军大衣,蹲在河滩处,一面喃喃自语,一面往河水中撒着什么东西。
我们站住了。
我捅了捅孙傻子,他怯怯叫了声:“老支书?”
那人没回头,却说:“孙傻子,你莫折腾了,这些都是咱们村的命,你就认命吧!”
孙傻子支支吾吾地说:“老支书,又有知青来咱村啦。”
老支书说: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,你怎么又带人来啦?”
11、千万别去古桑园
傻子说:“俺莫带,是他们硬要来的!”
老支书说:“俺说过了,咱们村不能进外人……”
傻子说:“他们不走,俺也莫有法子!”
我见那支书死活不愿接收我们,也怒了,抢过去说:“政府派我们来上河村,你凭啥不接收?”
老支书叹了一口气,说:“娃,听大的话,回去吧,俺们这里……条件不好。”
我说:“有什么不好?!劳动最光荣,我们就是要下来劳动的,能吃苦!”
宋圆圆也跟着说:“就是,政府安排我们去哪,我们就去哪!”
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,只有金子寒一言不发,看着雾气笼罩的黄河。
这时候太阳渐渐出来了,黄河上的雾气也快褪下去了。
老支书抬头看看天,将脸盆里的东西倒在水里,站起身,拍拍身上的沙子,锐声喊着: “二狗子,二狗子!”
二狗子是村里的会计,他是个罗圈腿,见谁都一脸谦恭得笑着,老支书让他带我们去村头那排土窑洞,打扫打扫,看看我们需要什么,一起给送过去。
不过他还是建议,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娃娃,不知道村子的规矩,在这里住几天,尝尝新鲜就快走吧。
临走前,我问老支书,前几个月来这里的知青去了哪?
老支书说:前几天哪来知青了,那么多年,就你们这一批,还倔得很。
宋圆圆说:不对呀,孙……孙大哥说,前几个月村子里来了几个知青。
老支书骂了一句:驴球的孙傻子,就会日弄人。
他告诉我们,孙傻子本来也是个实诚人,后来有一年黄河发水,他父母都给淹死了,他也被吓傻了,靠着村里人接济生活,平时住在草垛里,睡醒了就蹲在石碾子上,给别人讲古。这个驴入的被吓傻后,就老爱把人往古桑园里领,说那里藏着宝贝,你们千万莫听他胡咧咧。
我问道:“那古桑园是什么地方,为什么不能去?”
老支书看着苍茫的大水,没说话,最后说了句:那里有啥子,你们就莫管咧,只要记住莫去那里就行了。
12、孙傻子讲古
在回去的路上,我们几个也低声讨论着,孙傻子说前段时间来了几个知青,老支书却说没有,看来老支书和孙傻子中,肯定有人说了谎。
那个人又是谁呢?
会计领我们去了窑洞,那窑洞很久没住过人了,一打开门,灰尘飞溅,呛得我们直咳嗽,他帮我们打扫了一下,又抱了好多麦秸秆铺在床铺上,给我们介绍着这里的环境。
他说,这个村子原先叫上河村,一共有一百三十七户人家,祖祖辈辈靠在黄河上打渔为生,村子建在黄河峡谷的河滩上,黄河发水灾的时候,常会波及村子。
村口那个大碾盘你们都看见了吧,那个石碾子有几千斤,从明朝时就放在这里了。有一年黄河发大水,那个上千斤重的石碾子被水冲走了,只剩下一个碾盘。后来有人去山上砍柴,才发现,石碾子竟被冲到了十几里外的山沟沟里,几十个壮劳力,费了牛劲,也没把碾盘给抬回来。
他朝石碾子旁的草垛喊着,孙傻子,孙傻子,出来给学生讲古啦。
草垛晃动了几下,孙傻子从里面钻了出来,爬到大石碾子上,盘着腿坐着,他身上还裹着那个肮脏的老羊皮袄,拖着两条鼻涕,对着我们傻笑。
会计跟我们说,孙傻子脑平时住在草垛里,睡醒了就蹲在石碾子上,爱给别人讲古,你们没事时,可以听他给你们唠唠。
宋圆圆这时接了一句:“可是老支书说,让我们别听孙傻子瞎咧咧!”
这本是一句玩笑话,会计却不说话了,尴尬得笑着,走出门去,后来就径直走远了。
他们女生见有了着落,便将行李放好,开始收拾好屋子,我闲着没事,就出去让孙傻子讲古。
孙傻子说:“讲个啥?”
我说:“讲个拿手的。”
孙傻瓜眼皮一翻,说:“肚子还咕噜咕噜响呢,讲不得古!”
我给孙傻子拿了些吃的,孙傻子狼吞虎咽吃了,盘腿坐在石碾子上,拿声拿调叫道:“各位父老乡亲,老少爷们,知青娃娃,都过来听我俺孙傻子讲古!莫看俺们上河村小,俺们村子怪事多。”
13、黄河大王要上岸了
他说,就说上周吧,上河村老刘家死了老人,头七时,大家守夜守累了,就有人提议玩会麻将,几个人在灵堂上玩着麻将,玩着玩着,老刘就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,他一回头,就看见他爷爷直挺挺站在他后面看着他。
他爷爷舌头僵直,怪声怪调叫了一声:“要圆圆,要咯咯哒!”
老刘的头发一下子全竖起来了,他先呆了一刻,然后发一声喊,推到了牌桌,拼命往外跑。
刘家老人还是直挺挺地站在灵堂里,反复说要圆圆,要咯咯哒。
大家都很吃惊,这人明明已经死了一天,怎么又活过来了?
这个圆圆和咯咯哒又是怎么回事呢?
后来还是下河村一个老猎户道出了其中缘由,原来刘家老人被黄皮子上身了,这也叫“撞客”,人要是被撞客了,就要好吃好喝伺候黄皮子,它满意了,才会从人身上下来。
经人指点后,大家才知道这“圆圆”和“咯咯哒”是什么,原来就是鸡蛋和老母鸡。这黄皮子不知道鸡蛋和母鸡怎么叫,就胡说起来了。
到后来,老刘东家借个鸡蛋,西家借只仔鸡,足足折腾了半个月,那黄皮子才从下身,刘家老人才能入土为安。
孙傻子讲的都是鬼故事,抑扬顿挫,听得我一惊一乍的,他却嘿嘿笑着,横披了衣服,去草垛里睡觉了。
天渐渐黑了。
我躺在干草铺上,周围传来一股新鲜的干草和河水的味道,听着黄河水哗哗地响,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。
我这时候想起一件事情,就坐起身来问金子寒:“你在船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?”
金子寒说:“我没在船上写过字。”
我说:“那奇怪了,要不是你写的,那是谁写的?”
金子寒冷笑着:“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。”
他翻了个身,睡觉了。
我怎么也睡不着,一直熬到半夜,就听见有人在河滩上唱歌。
那歌词断断续续,依稀能听到:“月亮圆了,黄河响了,黄河大王要上岸了。”
我坐起身来,月光照在金子寒脸上,我看了看,他的眼睛仍然睁着。
我吓了一跳,他还没睡吗?
14、睁着眼睡觉的人
再仔细看看,他神态安详,就像在熟睡中一样。
我跳下床,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,他的眼珠一动不动,确实是睡熟了。
我也暗暗称奇,小时读《三国演义》,上面说猛将张飞就是睁着眼睡觉,看来古人所言不虚,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。
这个金子寒,我越来越觉得他神秘了。
一阵苍凉的歌声从河滩上传来,歌词如诉如泣,好像是什么黄河大王……红了……上岸莫吃人……
在一片神秘肃穆的歌声中,我渐渐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起来,我们就去找老支书,让他给我们安排一些工作。
老支书扑打扑打抽着旱烟,说,现在刚开春,也没什么活派给我们干,我们要不先走一走,熟悉熟悉环境再说吧。
他叫来一个半大小子,带我们去黄河边看看去。
这小子脑袋很大,眼睛却很小,长着两条苦瓜眉,名字就叫大脑壳。
大脑壳的身世很传奇,有一年黄河发大水,一个封得严实的大木桶冲到了河滩上,有人打开木桶一看,里面一层层的花袄里,裹了一个婴儿。这个婴儿被抱回了上河村,吃着百家饭长大,也许因为营养不良,脑袋才长了那么大,老支书让他带我们去黄河边走走去,千万莫跑远了。
大脑壳一次见了那么多城里人,明显有些紧张,他带着我们从这头走到了那头,又从那头走了回来,我们让他讲讲上河村的故事,他憋得脸红脖子粗,一个字也没憋出来。
几个女知青干脆自己在河滩上散步,我昨晚没睡好,见没什么事,就想回屋里补觉,就看见孙傻子朝我使劲招手。
我给了他一截熟玉米,他塞进嘴里,三两口就嚼没了,继续问我要。
我摊开手,示意没有了,让他讲故事,他却哈欠连连,说困了,困了,要困觉了,伸了伸懒腰,刚要往回走,这时候天上突然打了个雷,他脸色大变,一下子跪倒在地上,梆梆磕头,叫道:“不要吃俺,不要吃俺!”
我吓了一跳,想上去拉他,他却浑身抽搐起来,满地打滚,眼皮上翻,往外吐着白沫。
15、我在古桑园见过你
这时候会计正好路过,还劝我别管他,说孙傻子就是这样,经常犯病,折腾一会就好了!
会计朝着河边走去了。
我还是担心孙傻子会出事,在那守了他一会,他慢慢平静下来,伸了伸懒腰,歪歪斜斜往草垛子走去,经过我身边时,突然冲我嘿嘿一笑,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。
他说:“我在古桑园见过你。”
我吃惊地看着孙傻子。
他歪歪斜斜地向着草垛子走着,将身子放倒在草垛上,没多久就打起鼾来。
我在那里站了很久,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。
他为什么要说见过我?
古桑园,古桑园又是哪里?
老支书当时说不让我们去古桑园,说的就是这里吗?
我有些疑惑了,这个孙傻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?
我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屋里,趴在铺板上足足睡了一觉,睡醒后已经是下午了,左右看看,知青点一个人也没有。
我昏昏沉沉爬起来,就看见孙傻子盘腿坐在石碾子上,拍着手说:“黄河红,黄河大王要吃人。”
我问他:“黄河红是什么意思?”
孙傻子嘿嘿一笑,说:“黄河淌血了,当然就红了。”
我见这孙傻子又开始犯傻劲了,干脆不再理他。
孙傻子又凑过来,鬼鬼祟祟地说,他刚才在河滩上看到了一顶绿色的帽子,是不是我掉的?
我说,肯定不是我的,我的帽子好好在我头上戴着呢。
孙傻子说,那就不是你的了。
我一愣,会不会是孙子寒的?
我四处看看,没有他的影子,使劲喊了他几声,也没有人回答。
我顿时紧张了,问孙傻子,那顶军帽在哪里?
孙傻子说,就在河边,红一块,绿一块,可好看啦!
我一听,那帽子上面红一块,那不是说帽子上带血吗?
我撒腿就往河滩上跑,老远就看见河滩上有一个旧军帽,帽子上殷红一片,果然是血迹,我捡起帽子,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水里,这是不是金子寒的帽子呢?
我劈着嗓子朝河滩喊着,喊了许久,也没有人应答。
我一把拽过孙傻子,吼起来,问他是什么时候看到帽子的,这个帽子是从哪飘过来的?!
16、上河村几百年的禁忌
孙傻子吓着了,缩着脖子往黄河下游一指,说就是哪里漂……漂过来的。
我撒腿就要往哪跑,孙傻子却拉住我,死活不让我过去,说那里去不得,那里是古桑园,闹鬼的!
我说:什么古桑园不古桑园的,老子根本不怕!
孙傻子看着我,怯生生地说,让我最好老老实实的,那个小白脸估计因为不听话,被老支书送古桑园去了。以前也有知青不听话,被老支书送过去,从头就没再回来。
我听他这样一说,当时血液几乎要沸腾了,我顾不上找人,直接闯到了村委会,孙傻子间怎么也拦不住我,自己偷偷溜走了。
我一脚踢开村委会大门,村长正坐在那对着黄河发呆。
“娃子,干啥子?”他问我。
“干个狗屁啥子!”我一脚踢翻板凳,指着他的鼻子吼道:“你把金子寒弄哪里去啦?”
村支书不紧不慢地问:你们几个娃娃去哪了,俺哪能知道?
我更加生气,紧紧逼问着,那几个知青是不是被你给关桑园里喂鱼了?
村长一下子站了起来,问:是孙傻子给你们说的?!
我说:你别管谁说的,你问你到底是还不是?!
村长看着我的眼睛,说:不是。
我说:那我怎么看不到他们?!
村长说:他们已经走了。
我冷笑着:走了,那他们去哪了?
老村长不说话了。
我继续冷笑着,看看,编不出来了吧,我看他们一定是被你们给关在桑园了,我要去救他们!
我转身要走,却被老村长一把拉住了。
村长说:你个学生娃,咋个就不听劝呢?!那个古桑园,真不能去!
我梗着脖子说:怎么不能去了?!你是不是怕被我们揭穿了?
老村长犹豫着,他终于下定决定,去将门窗关严实了,压低声音对我说,学生娃,不是老汉撵你们走,这古桑园实在是去不得!那是我们上河村的忌讳,死了好多人啦,真是去不得呀!
老支书压低声音,边吸着旱烟,便讲述了一段古桑园的往事。
他说,说起这个古桑园,那话可就长了。上河村是个古村子,村志上明明白白写了,上河村祖辈为了躲避唐朝的安史之乱,才打南边迁过来。在上河村迁过来时,那片桑园已经是古桑园了,谁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有的。
17、黄河鬼窟
要去古桑园,先要过老裤衩湾,老裤衩湾是处黄河险滩,不知道坏了好多人的姓名,石头缝里卡的都是死人。不过最邪的还是古桑园,每次黄河发大水,古桑园都要被大水淹没,但是等黄河水退了,它还是在那,淹多久都淹不死。
后来,上河村的祖辈有一次去古桑园,发现古桑树上挂着一件东西,不管河里的水涨得多满,都淹不过那个物件,他就取走了那个物件,放在上河村的黄河大王庙里,从那以后,不管黄河再怎么发大水,都淹不过石碾子,上河村才能在黄河边上活下去。
他说,你看见村口那个破庙了吧,前几年破四旧的时候,公社调过来一个年轻书记,他带人砸了庙,又把庙里那个物件扔到了黄河里,还要带人荡平老裤衩,铲除古桑园,把桑树都伐了,用来炼钢铁。还说谁不去,谁就是现行反革命,就是人民群众公敌,大家没办法,只好跟着去。
那个书记也有人指点,去之前拉着几辆牛车,装着几车硫磺,生石灰,到了古桑园河湾,将硫磺、石灰都倒进去,那水底下的大蛇、怪鱼早跑干净了,他让人将卡在石缝里的尸体弄了下来,集体焚烧了,然后顺着老裤衩湾一直往古桑园走。
那古桑园就在大峡谷里,三面都是大悬崖,望也望不到头,那时候黄河水大,古桑园被淹在了水底下,谁也不知道在哪,大家都说回吧,回吧,那个支书偏不回,说这里三面是山,中间还能过黄河,山底下一定有暗河,说不定还有一个山洞,这黄河水就是流到山洞里了,就要让人去暗河里看看,那古桑树是不是也在山洞里。
大家当然知道底下有暗河,这暗河当地叫做阴洞,也叫做黄河鬼窟,传说是住着黄河大王的地方,这地方怎么能进去?
大家拗不过他,只好做了好多松明子和小舢板,松明子就是用多油脂的松木做的火把,阴洞里湿气大,手电筒照不了几米远,只能用松明子才行。然后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,在头上蒙了个猪尿泡,用绳子将人绑在小舢板下,让小舢板顺着黄河水一直流入到阴洞里。
18、草帽般大的鱼鳞
用这种方法进阴洞是九死一生,谁也不知道水底下的阴洞有多大,也不知道阴洞里有什么,要是小舢板被卡住,或者猪尿泡里的空气用完了还没到头,那小舢板下的人就只能活活闷死在水底下,连尸体都捞不上来。
到最后,进阴洞的有十七只舢板,回来的却只是一个,那个人浑身是血,出来后就疯了,一直疯疯癫癫的,喊着“有鬼!有鬼!”
给他止血时,大家才发现,他背上嵌进去了一片亮闪闪的鱼鳞,那片鱼鳞有草帽那么大,你想想那鱼能有多大!
就因为这件事,上面还来人调查了,带走了鱼鳞,那个领导也被调走了,我们这里也得到了指示,以后关于黄河祭祀等活动,不算封面迷信,可以不用废除,那个阴洞也再不准人进入了。
第二年,黄河发大水,就将上河村淹了整整三个月,俺们村子里的人,也被淹死了一大半,等大水褪了,俺们回来一看,那个几千斤重的石碾子都被水冲走了,只剩下了一个大碾盘。
据村子里的老人说,那个大石碾子是老祖宗建村子时,从黄河古道中拔出来的,那个大石碾子要是被水收回去,那村子就要死一半人。
还说下一次发洪水,石盘子也会被收回去,那整个村子就会被黄河彻底淹没,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上河村这个村子了。
他说,你知道不,那个疯了的人,就是村口石碾子上的孙傻子。
他叹息着,说孙傻子上次从阴洞里出来,就被吓傻了,成天想让人去古桑园拿回那个物件来,可是谁还敢去,就算是有人去,怕也过不了老裤衩湾。
所以说,这几十年来,上河村从不接收知青,这原因实在是没法说出口呀!
俺就想让你们自己走掉,这样是最好的,没想到你们却偏偏要刨根究底,我瞒也瞒不住了。
我吓了一跳,没想到那个神叨叨的孙傻子,竟然就是进入古洞后唯一的幸存者。
他究竟在古洞中到底看到了什么?
听老村长说完,我心中顿时有了个不祥的预感。
19、孙傻子的阴谋
孙傻子是古桑园唯一的幸存者,他为何那么热衷让我们去古桑园?
莫非他有什么其他目的?
我撒腿就往村头跑,跑到知青点,却看见知青点空荡荡的,只有金子寒坐在那里。
我忙问他:“你看见她们几个了吗?”
金子寒奇怪地看着我,说,孙傻子带着她们去河滩处找你去了。
我当时脑袋就大了,把事情和金子寒一说,金子寒也觉得孙傻子一定有问他,让我赶紧跟老支书说一声,我们要赶紧把她们给追回来。
老支书听我说完,一下瘫倒在地上,喃喃自语“造孽呀,傻子又送去了一个,又是一个!”
他说,村里的壮劳力都去下沙沟子背铁矿石去了,村里只剩下老人小孩,他想了想,还是叫了个人陪我一起去。
他叫的那个人是大脑壳。
说是大脑壳老吃不饱饭,有次实在顶不住饿,自己偷偷跑到了古桑园摘桑葚子,所以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去古桑园路的人,老支书命令他这次带路,不然让他偿还这几年偷大队食堂的馒头。
大脑壳哭丧着脸,实在没有办法,只好答应了。
我们临走前,老支书让大脑壳背上了一杆猎枪,又从怀里掏出了二个香包,说这香包里是硫磺和龙骨,黄河里的大蛇鳖精最怕这些东西,闻到就会远远避开,让我们时刻揣在身上,千万别拿下来。
他解释着,按照黄河老辈人的说法,人漂在黄河上,身上要带点辟邪的东西。现在解放了,不提那些事情了,但是老辈人既然都这样说,肯定有他的道理,我们这些学生娃娃,刚出家门,不知道黄河深浅,还是带上保险。
我听说这香包里是龙骨,当时就好奇得要打开看看,老支书脸色有些不大自然,说这龙骨只是一个叫法,其实和龙没有一点关系,就是老龟的龟甲磨成的粉,哪能是真的龙骨?古代皇帝说是真龙天子,现在皇帝都没有了,哪能有龙?
按照大脑壳的说法,古桑园在黄河下游的峡谷深处,要去古桑园,先要过老裤衩湾,黄河九曲十八弯,那里是最后一个关卡,四周全是悬崖峭壁,就老裤衩湾中间一条缝,黄河水从石缝里窜过去,水里漂的东西就卡在石缝里,待洪水褪下,就看见石头缝里卡的都是死人。
20、石头缝里卡着尸体
那些死人被水泡过后,经太阳一晒,肿得像一口大水缸,谁撑船从底下过去,有时候尸体会突然爆开,烂肉飞溅,肠子能缠到船夫的脖子上!
大脑壳对古桑园十分忌惮,他说自己虽然去过古桑园,但是只在外面捡了一些桑葚子就出来了,没敢进去,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。
大脑壳一紧张,就爱结巴,他结结巴巴地说,老裤衩湾不光死人多,水底下也不太平,有人说那水底下有个吃人的怪物,经常有人撑船从那里过时,水底呼啦窜出来一个东西,连人带船都给打得粉碎。
他曾听一个从水中逃出来的人说,大白天在那里行船,天突然就黑得像墨汁一样,什么也看不见,就看见水底下多了两盏红灯笼,然后咔嚓一声响,一个物件劈头打下来,将他们的大船打翻了,他运气好,被巨浪冲到了岸边,捡了半条命,这辈子再也不敢下水了。
他还说,古桑园的气候十分古怪,他去的时候,本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,可是他才弯腰捡了一会桑葚子,就看见天阴得像泼了墨汁,连黄河都翻腾起来,他当时哪敢多呆,赶紧跑走了。
可是他跑出桑园一看,外面依旧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,他怎么也搞不明白,这古桑园内外为何像是两重天。
我倒是不以为然,还用毛主席的唯物论鼓励他,让他放下心中的包袱,轻装上阵,才能取得胜利嘛!
三个人走了大半日,就到了老裤衩湾,老裤衩湾水流落差较大,很远处就听见传来轰隆轰隆的水声。
我往四周一看,才知道这老裤衩湾被称为险滩,黄河顺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一路冲过来,群山在这里渐渐合拢,就留下了一线入口,黄河便在这里聚集成了一条瀑布,往下直冲着,水花四溅,声震十里。
我们顺着黄河边的古道,小心走了一程,水面上明显出现了几个落差,底下飞瀑直溅,到处都是竖起的累累尖石,好多地方还露出了沙滩,乱石阵中到处散落着船板、船篙,依稀还看得到大堆大堆的骨头。
21、悬崖挂尸
我简直吓了一跳,这样一个乱石阵,我们怎么过去?
大脑壳也结结巴巴地说:“俺们当时,俺们当时来的时候,这里没那么多大石头……”
金子寒说:“这条路恐怕走不通了。”
大脑壳子说:“咋?!俺就不信了,大不了顺着山梁爬上去!?”
金子寒说:“你看看山梁。”
我们往山梁上一看,不觉大吃一惊。
我们顺着黄河古道一路走过来,两边起伏的群山越挨越紧,在前面就形成了一线天,一线天上是数千米高的悬崖,悬崖上苍苍莽莽,石缝中顽强生长着许多苍松,那些苍松上竟然吊着许多死人。
那些死人应该是汛期时死在黄河中的人,尸体顺着黄河一路冲下来,被卡在了这个峡谷总,那时黄河水大,好多死人在峡谷中漂来漂去,最后就被挂在了悬崖上突出来的老树上,成为了独特的悬崖挂尸。
好多尸体在山崖上挂了很久,造成了一具具骷髅,外面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衣服,还有一些尸体被老鹫啄开了,肠子流在半空中,像吊的一串串腊肉。
我心中顿时一阵恶心,大脑壳子也是死死捂住嘴,脸色苍白,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。
这时,金子寒仰头看了看悬尸,说了声:“我们走黄河栈道过。”
他说的黄河栈道,是古人围绕着悬崖修建的一条古石道,这古栈道不知道修了多少年,早荒废多时了,好多扶手和石板没有了,有的地方甚至和黄河水齐平,黄河水咆哮的冲过栈道,我心里直发颤,不知道这古道能不能走得通。
金子寒没等我们回话,自己先翻上了古栈道,在前面带路,我和大脑壳只好跟在他身后走。
那古栈道不知道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,原先道上的木头扶手早腐烂了,好多道理也崩坏了,一脚踩上去,碎石乱滚,跌倒奔腾的河水中,瞬间就被冲到了下游。
大脑壳两腿发软,战战兢兢走在古栈道上,看着下面奔腾的河水,几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下去。
22、水底下有东西
又走了一段,就到了悬尸下,我走在晃晃悠悠的古栈道上,这时候河水已经平缓,呈一派黄褐色,古栈道也越来越低,计划要挨着水面。
我想着上面就是一具具惨不忍睹的悬尸,禁不住要往下看,那水下漂着一丛丛的水草,顺着河水漂着。
金子寒说了声:“别看水里。”
我一愣,收回眼神,紧赶了几步,走了过去。
等我过去一看,大脑壳子竟然停了下来,他惊讶得看着水底下,浑身颤抖,身子一歪,眼看着就要从古栈道上坠下去了。
金子寒一个箭步跳过去,一把拽住他,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,轻松就背起了他,三两下就走过了栈道,将大脑壳放下了。
大脑壳依旧眼神迷茫,看着水里,又看看金子寒,露出一股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他说:“啥?!这水底下有死倒?!”
金子寒冷冷说道:“你要是再走错里,下一个死倒就是你。”
大脑壳子的脸一下子白了。
金子寒没有说话,只是朝着对面的山梁微微点了一下头。
我心中突然有过一个十分古怪的念头,他好像是在对着山上的什么人点头一样。
我看了看,莽莽的群山,苍劲的古松树,那山上只有一具具骷髅,难道他是对着那些骷髅点头?
我被我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一跳,赶紧回过神来,紧跟着金子寒的步子走,想着不管怎么样,先过了这个邪门的悬尸栈道再说。
又走了一会,栈道越来越陡峭,我偷眼看了一下上面,上面的悬崖仿佛是一线天,那些吊着的干尸在上面摇摇晃晃,仿佛要掉下来一般。
我不敢再看,收回心思,只跟着金子寒急走。
这时,金子寒突然停下了。
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也急停下,差点和后面跟着的大脑壳撞在了一下。
金子寒低头看着黄河水,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这是怎么了?
我看看黄河水,水面上静悄悄的,连个水泡都没有,他为何那么紧张呢?
大脑壳子看了看水,一时神色大变,凑到我耳朵边,说:“水底下有东西。”
我问:“什么东西,我怎么看不到?”
23、黄河中漂的人头发
大脑壳子说:“你看看水上漂的东西。”
我看了看,水上漂着不少船板、水草,都顺着水走着,这有什么问题呢?
大脑壳子说:“船顺着水走是没问题,不过那些东西是逆着水走。”
我的头嗡得一声大了。
再仔细看一看,水中漂浮的东西确实是逆水,缓缓向着上游走去。
看来真像大脑壳子所说的一样,这水下定然有东西拖着小船走。
那水下之物又是什么呢?
又过了一会,水下开始冒出一嘟嘟的水泡,水泡越来越多,一大片黄河就像是沸腾了一般。
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都瞪着眼看着水下,生怕水下会突然冒出来什么邪乎物件。
我偷眼看了一下,发现浑浊的黄河水下,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,水中也漂了一些黑色的水草,顺着水往上走。
这水草怎么会往上游走?
我揉了揉眼再看,那些水草却隐入了浑浊的黄水中,再也看不见了。
我正奇怪,这时候一阵大风吹过来,我们纷纷蹲下身子,只听见前面扑通扑通几声响,我定睛一看,原来是那山崖上的悬尸被风吹落入,跌入水中,我把身子紧紧贴住山崖,想着祖宗保佑,千万别让那恶心的悬尸落到我头上,不然我宁可淹死在黄河水里。
也许是我的祷告起了作用,这时候就觉得脚脖子一阵发凉,我挠了挠,觉得有些不对,低头一看,就看见那水中古怪的水草,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,已经缠到了我的脚脖子上。
我使劲去拽那水草,却发现那水草厚厚一层,并不像是水草,却像人头发一般。
这时候大脑壳子也大呼小叫起来,原来他脚上也缠上了这种古怪水草。
这时悬崖上不断往下落悬尸,下面还有缠人的水草,我和大脑壳子都以为走不过去了,金子寒手一抖,手中多了一把金灿灿的短刀,他用那短刀一挑,当时便切断了水草,拉着我和大脑壳就走。
我和大脑壳终于摆脱掉古怪水草,也顾不得害怕,撒开腿就往前跑,不知道跑了多久,终于过了老裤衩湾,远远看着那些裸尸离开了我们的视线,大家真正松了一口气,两个人瘫倒在河滩上。
24、黄河下走路的死人
大脑壳子手搭凉棚看了一遭,说那个古桑园就在这附近,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了。这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,我们也已经腰酸体乏,想着我们一路紧赶,估计孙傻子他们还没过来,便计划在河滩守一夜,要是堵不到他们,第二天再去古桑园找。
大脑壳子好吃,自然会许多找食物的法子,他在楞坎、树棵里敲了敲,又相了相水,说这片水里有不少鳖,看来咱们这次能开荤了。
他指点着我,鳖河滩上爬行后,会留特殊的痕迹,这叫鳖道。鳖在水下行走时,会吐出密集的水泡,呈双行带状或呈圈状,大小不等,移速缓慢,消失较快。
他给我指点了几处水泡,给我们安排了一些任务。
他说:哎呀呀,要是咱们有根棉线,都能吃烤鳖啦!
我说:棉线和烤鳖有什么关系?
他拉着我坐下,跟我说,这个你就有所不知道了,这钓鳖和钓其他物件不同,钓鳖有专门的老鳖钩,老鳖钩很简单,是个直钩,把缝衣针磨尖两头就行,要是没有缝衣针,随便用根铁条甚至是大鱼刺也可以用。
只要把这个老鳖钩窜满蚕蛹,串上一根长线,抛入水中,老鳖见了蚕蛹就会一口吞下去,这时候直钩卡在老鳖嗓子眼里,带着钓线在水中乱走,这时候拉上来就行了。
他不住偷眼看我的围巾,说他看见河边死了条大鱼,鱼骨头就可以磨成老鳖钩,可惜就是没有钓鱼线呀!
我哈哈大笑,说你小子给我绕了半天,还不是想拆了我的围巾做钓线。
我解下围巾扔给他,说:给你,要是晚上吃不着老鳖,你可要赔我一条哈!
大脑壳拿住围巾,兴高采烈地去了。
大脑壳子弄好了一切,拉我去山坡上坐下,说老鳖性贼,看见有人就不吞钩子了。他已经将钓鱼线绑在了树枝上,只要看见树枝动,就是老鳖上钩啦。
闲着没事,我见就问他,刚才山崖上的水草怎么那么古怪?
大脑壳子当时脸色就变了,问我 “你也看见啦?”
我问:“看见啥啦?”
他说:“水草底下,你看见了吗?”
我摇摇头。
25、黄河大王点兵
大脑壳子深吸了一口气,说:我是看见了,差点把俺的胆给骇破了。
我笑道:“一点点水草也把你给吓死了,你也太胆小了吧?”
大脑壳子盯住我,好久才说:“那不是水草。”
我问:“那不是水草是什么?”
大脑壳子费劲地说了句:“是人头发?!”
我大吃一惊,忙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。
他支支吾吾跟我说,你们是外面来的人,不晓得俺们这里的事。这个,这个黄河的事吧,就是……邪,邪乎!这些个事情吧,老支书都不让往外说,说了就是封建迷信,要戴高帽子游街,咱们关系好,我就跟你说说,你可千万莫和别人提。
我使劲点点头,保证烂在肚子里,绝不对人说。
大脑壳子就给我说,刚才我看到的水草,其实不是,而是人头发。
黄河中为什么会出现人头发呢?
因为水底下有死人在水下行走,头发漂到水面上,看起来就像水草一样。
说来也怪,好多人死在水中后,尸体并不会浮上来,也不会腐烂,竟还像未死一样,尸体直立在水中,保持着行走的姿势,尸体顺着水走,就像是死人在水下走路一般。
甚至在黄河干涸时,你能看到河底下印着清晰的脚印,一步步走河中心,走到头后,就换一个方向继续走,丝毫不乱。据说,这些都是黄河上横死的人,怨气太深,迟迟不肯离去,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。
这种活死人,也叫做水倒。
这些水倒能上船抓人,一般捞尸人都不敢动它,得请专业的水鬼才行。
大脑壳认真地说,不过咱们当时看见的事情吧,还不光是活死人,老辈们把它叫做黄河大王点兵。
黄河大王点兵又是怎么回事?
大脑壳说,其他地方都是敬水龙王,只有黄河供的是黄河大王,这黄河里的一切都归黄河龙王管。
有时候在黄河边上,你就能看见一个邪乎事情,这漂在水中的东西吧,不是顺着水走,却是逆水行走,啥东西都有,有死人,有漂在河上的大树,也有各种大鱼小鱼。据说,这就是黄河大王点兵,让这些水中的物件都去黄河大王府开会了。
26、黄河滩上的古董
老辈们都讲,遇到了黄河大王点兵,活人要速速避开,因为黄河大王点兵,召的阴兵,活人是不能靠近的。
从前也有渔民不信邪,硬是驾着小船跟着大树走,结果走到一半,船就莫名其妙地翻了,人被扣在船底下,没多久就死了,尸体也找不到,据说也变成了黄河死倒。
大脑壳的这个说法,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,你想想,要是你乘船在黄河上欧,船行至河心,你往下一看,结果看到一个人在水下行走,边走还会你阴森一笑,这是什么感觉?
大脑壳最后说:“你们那个知青小哥,他可真是厉害!你要知道,水倒头发用柴刀都砍不断,只能用拌了香灰的牛油灯才能烧断,听说那头发烧断后,头发茬子里往外直冒血水。
说来那个小哥还真利索,我当时眼睛一晃,也不知道他哪里就扒出来一把刀,咔嚓咔嚓,那把金刀只一挥,照得我两眼发蒙,再一看,那头发茬子都被齐刷刷割断了!”
正说到这里,我就看见绑着钓绳的鱼线突然绷直了,在水上慢慢划着,我和大脑壳赶紧跑过去,我拽住钓线就往回扯,那钓线却像生了根一般,怎么也拽不动。
大脑壳急得大叫,说:莫要拉,这是老鳖挂底!
我问他什么是老鳖挂底,他告诉我,老鳖发下自己吞钩后,会有四个爪子牢牢抓住河泥,死都不会松开,它的爪子就像连着黄河底一样,怎么也拉不开,就叫做叫做老鳖挂底。这时要在鱼线上串个铁环,让铁环顺着鱼线一直掉在水里,最后砸在鳖背上,这老鳖吃了吓,四爪会松开河底,这时候即可轻松提上来了。
不过我们在这河滩上,要去哪找铁环去?
大脑壳想了想,当时一拍大脑袋,说这东西多得是,带我去河滩上找。
河滩上散落着动物骸骨,石蛋蛋,大脑壳低着头仔细寻找着,没多久就叫道“中!”,举起一块白石给我看,那白石有巴掌那么大,中间有一个方孔,石头上还有一些花纹,不过被水腐蚀了,看不多清楚。
27、沉阴石棺
我看着奇怪,在乱石中找找,发现竟有不少这样奇形怪状的古玉,有的是黄色,有的是白色,皆有花纹、方孔,看起来像个玉石做的铜钱。
大脑壳说,俺听老辈们说过,这深山大水中有座夏朝的古墓,还有座唐朝皇帝的绣岭宫,后来黄河连年发大水,这些古墓、行宫都被淹到水底下,黄河滩上就常冲出来这些物件,有人说这些是墓里的东西,也有人说就是长花的石头。
文革前,也有博物馆的人过来收这些东西,说这些是文物,是古代祭祀用的玉璧,琮、璧、钺、环,竟是商周时期的玉琮,是古代祭祀的玉器,良渚文化的代表性文物,值老鼻子钱啦!
不过后来文化大革命,没人要这些了,俺们就用这些东西在黄河里打水漂,你还别说,这东西分量沉,还薄,一次能打十几个水漂!
他见我听得目瞪口呆,顿时得意了,跟我继续讲着黄河滩上的怪事。
他说,这些算个啥呀,你等到黄河发洪水,水褪了,河滩上能摞起来一层棺材,差一点的棺材早在水里泡烂了,能冲上来的都是好棺材,有楠木,松木的,还有玉石棺。
有一年,河滩上甚至冲上来一具沉阴木石棺。沉阴木就是古树的化石,据说沉阴木打造的棺材,尸体放进去,百年不腐,是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。
大家议论纷纷,说这棺材里装的一定是皇帝,现在不是说破四旧,农民当家作主了嘛,那就应该将皇帝拖出来,全村人轮流在棺材中睡一晚上才对。
大队支书听着也在理,就让人将沉阴木的棺材锯开,发现棺材中放着一副金冠,一副腐烂得只剩下金线的锦衣,一些晶莹剔透的玉器,至于传说中的九五之尊,早已经连骨头都烂成了半棺黑水,臭气熏人,什么都看不到了。
村长当时趁机给大家宣讲一通,说都看到了吧,看到了吧,这个,这个……封建迷信害死人呀!以前每每说,皇帝是龙王托生的,真龙天子,这回看到了吧,都他娘是唬人的把戏!他让人将金冠金线捞出来,充了公,那副沉阴棺就摆在河滩上,说是谁想睡就睡,都过过皇帝瘾!
28、一堆排球般大的蛋
但是那黑棺煞气逼人,一挨近就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上升上来,到底也没人敢睡,最后村长让人在河滩上架上了一把火,烧了七天七夜,也没烧动,最后只好又推到河中,让它沉了黄河。
我也好奇,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物件。
大脑壳得意地说,他当时也问了博物馆的眼镜这个问题,眼镜说,这里是黄河上下游的分界处,黄河上游淹了好些村庄、古墓,好多邪乎物件都冲在了水里,顺着黄河流下来了,黄河在三门峡拐弯了湾,那些东西就沉淀在这里了。
大水过后,黄河滩上就会出现各种古怪物件,老乡们认为,遇到棺材是件不吉利的事情,开棺更是凶兆,所以一般不动它们。一些像青瓷花瓶,彩陶,古铜鼎、古刀剑等有用的东西,就被老乡拾到家里,做了锅碗,后来大炼钢铁时,古铜器和刀剑都被投入了熔炉中练了钢。
在我们捡玉璧的时候,大脑壳发现河滩上一堆沙子有问题,别的沙子上都堆着烂草、淤泥,唯独那堆沙子干干净净,好像有人打扫过一般。
大脑壳断定这是水中的动物扒出的洞,他扒开沙子,沙子中竟然挖出来一堆黑糊糊的煤砟一般的东西,我看着奇怪,也挖了挖其他地方的沙子,发现这河滩上全都是那些黑糊糊的渣子,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。
大脑壳挖了半天,终于发现沙子地下藏着一个很大的深洞,又挖了大约半米深,就看见洞底下有一堆蛋,洁白浑圆,每一个都多有小排球那么大,满满堆在下面。
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产的蛋,大脑壳提出可以将蛋烤着吃,被我制止了,我在北京见过鸵鸟蛋,还没它那么大,不管这个是什么动物产的蛋,我们都惹不起,还是不碰它为妙。大脑壳眼热地看了一会,才恋恋不舍地重新用沙子给这些蛋埋上了。
从河滩上回来后,我看了看,金子寒并没在河滩上。
往远处看了看,只见他独自站在河滩上,对着对面的古桑园发呆。
29、神秘失踪的金子寒
我们在河滩上架起一堆火,大脑壳捉了四只鳖,三大一小,大的有锅盖那么大,小的只有巴掌大,我们将小的放了,将三只大鳖直接丢火堆里,这鳖壳天然就是个好焖锅,过不了多久,就听见火堆里啪嗒一声响,扒出来看看,鳖壳裂成两半,香味四溢,几个人就着鳖肉吃得肚圆,便在篝火旁说话。
大脑壳难得吃得饱了,舒舒服服躺在河滩上,扯着些闲话,越说越激动,说自己无父无母,在村子里狗都嫌,难得你们瞧得起我大脑壳,他两只手紧紧握住水壶,说,我大脑壳今天就把水壶当成酒杯,敬两位大哥一杯!
他咕咚咕咚喝了,喝得满脸都是,他抹一把脸,看着金子寒。
金子寒却一直低着头,自顾自想事情,大脑壳一连说了两遍,他也没听见。
我见气氛有些尴尬,忙也拿起水壶喝了几句,装模作样说四海之间皆兄弟,大家都是一样的阶级兄弟嘛,以后都是自己人了,自己人!
正说着,金子寒猛然站了起来,突然拔腿向对面的山崖跑了过去。
事情太过突然,我还没搞清怎么回事,金子寒就消失在了河滩上,只剩下我和大脑壳。
大脑壳也是一脸不解,结结巴巴地说:“他……他去干啥啦?”
我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大脑壳哭丧着脸回来,说:“他什么时候回来呀?这黄河里半夜要是钻出来什么物件,还不把咱们都吞了!”
我也发现,金子寒越来越古怪了,但是还是尽量安慰着大脑壳,让他别担心,说他估计是撒尿去了,待会就回来了。
这理由连我都不信,但是也没办法,两人等了一会,天已经麻麻黑了,只好就近找了处石洞,在外面搭了几块大木头,做了个简单的窝棚,点了一大堆火,大脑壳还薅了把艾草熏蚊子。
他说,河滩上的蚊子有小指肚大小,飞起来像团黑云,有一年村里的耕牛受了惊,晚上撞到了蚊子窝里,第二天找到一看,牛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。
我们两个跑了半天路,又累又饿,本来在篝火处说话等他们,后来说着说话,就躺在窝棚里睡着了。
30、会走路的石头
睡到半夜,我被外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吵醒了,这深更半夜的,难道还有人在水里游泳?
我伸了伸腿,踢在了一块石头上,石头,这又是哪来的石头?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,就看见窝棚里黑漆漆的,再往外一看,窝棚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,将窝棚护得死死的。
我一惊,使劲揉了揉眼睛,就看见星空之下,几道绿莹莹的光在黑暗中游走,看起来十分醒目,我一下子被吓醒了:这是狼!
我忙推醒了大脑壳,慌忙在地上摸枪,摸了半天没摸到,大脑壳还迷迷糊糊问我怎么了,是不是他们回来了……我说有狼,他也吓了一跳,慌忙摸到猎枪,瞄也没瞄,就朝外放了一枪,就听见那狼一声惨叫,跳入水中呼啦呼啦逃跑了。
我们两人追到外面一看,那河水黑黝黝的,哪里还有半点狼影?
大脑壳跪在河边,直对着黄河叩头,说: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,感谢黄河大王保佑!
我有些不以为然,说黄河大王有什么用,幸好你睡前知道用石头堵住门,不然那可真麻烦了。
大脑壳子却是满脸惊讶,说他并没有搬石头堵门,他还以为是我堵的呢!
我们一下子愣住了,这里一共就我们两个人,要是都不是,那这块大石头又是谁堵在我们窝棚前的呢?
我们站在窝棚外,冷风嗖嗖吹过来,浑身冰冷,大脑壳子这时远远看着那块石头,说,白,白大哥,你看那石头有头牛那么大,就算是咱们两个也不可能搬动呀!
我远远看着那块浑圆的大石头,也有些心惊,要是说这块石头是从悬崖上掉下来,滚到我们窝棚前的,就是打死我也不信。
这么大块石头,那掉下来动静得多大呀,再说为什么又不偏不倚正好将我们窝棚堵住,让那只狼进不去,难道是那块石头自己长腿了跑过来了?
大脑壳这时颤巍巍地说:“白……白大哥,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?我听人家说,黄河滩上埋了不知道多少死人,这里还挨着古桑园,会不会是小鬼给我们开玩笑呢?”
31、黄河江神:巨鼋
深更半夜的,大脑壳这样一说,我也先有三分害怕,这时候便壮着胆说:“小小年纪就那么封建迷信,长大了还得了!什么鬼不鬼的,那些全都是吓唬人的!”
大脑壳想说什么,又不敢说,在那支支吾吾的。
我们在外面站了一会,这会寒风正紧,吹得我们浑身发抖,干脆一横心,想着去他娘的,我们两个大男人一杆枪,还能怕了一块石头!
我们现在就去石头那看看,管他娘的什么问题,先给它一枪再说!
可是,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想到,就在我们回到窝棚中时,那块古怪的大石头却又一次消失了。
大脑壳使劲揉了揉眼睛,问我:“白,白大哥……我是不是还没睡醒,怎么那块牛大的石头又不见了?”
我浑身的寒毛都起来了,想着这事情可真是邪性了,你要说一块石头滚到我们窝棚前倒还在理论上说得过去,这那么大的石头,又怎么会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?
我见这地方太邪性,忙招呼大脑壳,先别管那么多,赶紧升一堆火,等天一亮,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火很快烧起来了,我们两人就着火,身子很快暖和了,都是少年心性,不多时就早忘了刚才的害怕,就着这熊熊燃烧的篝火,我舒服地躺在干草上,怕再次睡着,两个人在那说这话,我就给大脑壳讲了些我爷爷曾讲过的黄河故事。
上千年的黄河古道,什么鱼虾鳖怪都有,最神秘的莫过于“铁头龙王”。
民间关于铁头龙王的传说很多,有人说它是黄河中成精的鲤鱼,身上结着七层鱼鳞,能撞翻大船,一口吞掉在河边饮水的水牛。
也有人说,这铁头龙王就是黄河大王的真身,要是大王庙香火不盛,黄河大王就会怒撞河堤,黄河水顺着河堤走,便是黄河改道的原因。
我爷爷说,这铁头龙王,其实就是伏在黄河底的鼋。
在古代,能翻江倒海的巨龟就被称为鼋。
据说鼋是蟒蛇和巨龟交配后的产物,民间尊之为“江神”,每年大水边的人都要祭江神。据说这鼋能长到火车头那么大,一旦发起怒来,能掀起城墙高的巨浪,打翻渔船,淹没良田。
32、堵塞黄河古道的巨兽
在老黄河滩上,一直流传着关于鼋的传说,就是说黄河老爱改道,也和这黄河中的巨鼋有关系。
我专门问过在黄委会上班的父亲,为什么黄河老爱改道?
我父亲说,黄河在中游黄土高原裹挟了太过泥沙,泥沙沉淀导致下端河床垫高,最后黄河成为了悬河,导致黄河夺路而走。
不过,他也说了一种情况,在黄河中游乃至上游,在黄河很干净水流很正常的时候,也常常会发生不可思议的改道,这就很难解释了。
比如说,在完全可以抵御的洪峰经过河道时,原本可以轻松承受的河道突然就崩溃了,河水堵在河道中,洪水瞬间暴涨数仗,最后大堤崩溃,黄河夺路而走。
这种感觉怎么说呢,就像是……就像是黄河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巨兽,将河道整个堵死了,洪水过不去了,只好越堤而过,所以造成了黄河决堤大水泛滥。
不过,那个堵塞了黄河古道的巨兽又是什么呢?
他偷偷告诉我,在黄河枯水季,他专门去决堤处做了一个调查,发现在当时决堤处有一个巨大的深坑,深坑前后有四个巨大的爪印,就像河底下曾有一个巨兽伏在这里,用四只爪子牢牢抓住河底,这样才出现了那么大的巨坑。
可是,这又会是什么样的怪物呢?
就有人悄悄传言,这就是铁头龙王,就是巨鼋,它卧在江泥中,堵塞住了江水,才导致黄河改道。后来我在黄河中寻金的时候,发现民间不仅有关于巨鼋的传说,也有人说伏在水下的是未化龙的大蛇,叫做走蛟。
我当时和大脑壳讲完鼋的事情后,心中突然灵光一现,猛然一拍大腿站起来,说道:“他娘的大脑壳,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!”
大脑壳以为我发癔症了,吓了一跳,问我:“怎,怎么回事?”
我兴奋地说:“大脑壳,我告诉你,那压根就不是块石头!”
大脑壳更迷糊了,结结巴巴地问我:“可是,可是……那个,不是石头是什么?”
我说:“是鼋,就是大老龟!”
33、鬼咳嗽
其实我早该想到,河滩上会移动的大石头就是龟,当时天黑,我和大脑壳没注意看,觉得堵在门口的是块大石头,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乌龟壳。待我和大脑壳跑出去后,巨龟又悄悄溜走了。
其实事情想明白了就很简单,我们刚才就是被自己给吓唬住了
大脑壳还有些担心,说刚才那石头有头牛那么大,这巨龟能有那么多吗?我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,你想呀,一个东西能活上万年,它每天就算只长一点,也都有多大了。
大脑壳迟疑着,说那龟那么大,会不会将咱们一口吞肚子里去呀?
我想了想,说,应该不会,它要是想吞咱们,刚才就咱们睡觉时就一口一个吞下去了,而且我估摸着,刚才那巨鼋堵在咱们窝棚门口,是为了保护咱们,不然那只狼早闯进来了,再说了,古人说龟大必有宝,这只巨龟能长那么大,说不定身上有什么夜明珠之类的东西,
我和大脑壳捡了些树枝乱草,胡乱做了个火把,点着了,朝着窝棚地底下仔细照着,果然就看到河滩上有一条深深的爬痕,拖痕旁还有一条细细的划痕,那拖痕肯定是老龟留下的,那条细划痕就不知道了。
我和大脑壳两个人举着火把,沿着那爬痕一路追过去,就看见那痕迹穿过河滩,直奔前面过去。
大脑壳走了一会,猛然立住了,说不对,不对,那里不能走了,那里是古桑园!
我也看了看,前面黑糊糊的,月光下,黑色的桑葚子仿佛流血一般,风吹着桑叶哗哗得响,我和大脑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两个人在那大眼瞪着小眼,谁也不敢进去。
这时,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,那咳嗽声比较苍老,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,抽旱烟时不小心被呛着了,又强忍着不想出声的那种咳嗽。
我和大脑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,这深更半夜的,又是在这样荒无人烟的黄河老滩上,哪里冒出的咳嗽声?
我和大脑壳当时屏住呼吸,侧头仔细听着,就听见风吹过树叶,发出一阵阵呜咽声,我们两个听了一会,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,心中也是暗暗安慰着自己。
34、突然冒出的老头
大脑壳这人有些傻大胆,又有点财迷,听我一说巨鼋处可能有宝,命都不要了,昧着良心安慰着我,说白,白大哥……同志,你刚才是不是听错了,我怎么听着就像是虾蟆在叫呢!
我见大脑壳热情似火,黄河水都难扑灭,也就含含糊糊应承了一声,两个人便开始往桑园中走,结果没走几步,背后又传来一连串清晰的咳嗽声。
这次的咳嗽声我们听得清清楚楚,那声音就从旁边的大石头后发出的,这次就算是大脑壳耳朵里塞上一整条驴尾巴,他也不能再装听不见了。
他也有些紧张,哆哆嗦嗦地问我:“老白,那石头后面是不是虾蟆在叫?”
我苦笑着,这年头什么虾蟆要能叫出人咳嗽声,那虾蟆也能当成国宝,放在天安门上展览了。那家伙,一个虾蟆爬到天安门城楼上,对着全国人民这么有腔有调地咳嗽几声,那还不立马成了第八大奇迹!
我也有三分打憷,月光明晃晃照在河面上,大石头后却是一片灰暗,那黑糊糊的石头背后到底是什么,我还真拿不准,难道石头后真藏了一个老头?
但是不可能呀,我们之前在河滩上仔细搜索过一遍,河滩上光秃秃了,除了几块大石头,连个人影子都没有,怎么又可能三更半夜冒出来一个老头来?
这个事情已经将我们逼上了梁山,这大石头后面的东西要是解决不了,我和大脑壳都要被活活吓死在这里,与其这样,还不如干脆我们两个冲过去,管他石头后面是个什么邪乎物件,只要不是一个老头,逮住了,就先暴打一顿解解恨!
我和大脑壳计议已定,便从河滩上捡了大块鹅卵石紧紧握在手中,两人发一声喊,一起朝那石头冲了过去,结果谁也没有想到,待我们两个冲到石头后,将那火把往石头后一照,石头后空荡荡的,什么东西也没有。
就在我们都摸不着头脑之时,那熟悉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们背后出现了。
我和大脑壳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了,两个人小腿都有些发抖了,两人鼓励着小心转过身去,却发现我们身后就是那片空荡荡的河滩,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35、半夜鬼敲门
这时候,在我们身旁的几块石头上,传来了一阵用指头敲击石头的声音。
我和大脑壳吓得一动不敢动,眼巴巴看着火把的火焰上下窜动,我心中也是乱哄哄的,事情越来越诡异了,我也不得不往神鬼之说上面联想,难不成真像大脑壳这煞星说的,这个河滩不干净,当年横死在黄河中的老头在吓我们?
这时,大脑壳却鬼鬼祟祟地说:“老白同志……我想,我想,可能是这么个事情……”
他结结巴巴地说,曾听一些行走江湖的手艺人说过,手艺人行走江湖,有恩报恩,有怨抱怨,谁要是得罪了他们,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,背地里就会玩阴的。
就说解放前的泥瓦匠,给你盖屋修门的时候,你必然要伺候好了,饭桌上大鱼大肉是自然,还必须要有一盘红烧的泥鳅,这盘菜谁也不能动筷子,只能泥瓦匠自个吃,这就是规矩。
要是你不按规矩来,得罪了泥瓦匠,他当然不会说什么,但是保不齐就要在活计上给你做些手脚,有些心眼小的泥瓦匠就会将材料弄稀一点,将砖瓦砌得缝大点,这屋子就经不了多少年就糟了,要是心狠手辣的泥瓦匠,甚至会在你屋基的石灰中混入鸡血或将死人骨头磨成的粉,那你就等着家门不幸,祸事连连吧!
我越听越糊涂,赶紧打断他,让他捡重要的说。
大脑壳这才说,他当年出去讨饭时,也得过一些江湖人物指点,偷学了几门秘术,一条叫做“半夜鬼敲门”,一条叫做“鬼咳嗽”。
“半夜鬼敲门”说的是将鳝鱼血涂在仇家门上,蝙蝠最好鳝鱼血,它闻到鳝鱼血的味道,就会不断去撞门,门在晚上就会咚咚响个不断,但是人开门一看,外面却又是什么都没有,就好像是有鬼在敲门一样。
“鬼咳嗽”是抓一只大蛤蟆,在它嘴里塞一撮胡椒面,然后用针线缝住蛤蟆嘴,那蛤蟆被胡椒面呛着,嘴巴又被缝住,咳不出来,这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老人的咳嗽声。
36、一个脸盆大小的蛤蟆
大脑壳怀疑,这里会不会被人设计了一个局,我们是不是中了“半夜鬼敲门”和“鬼咳嗽”的障眼法了。
我听大脑壳这样一说,也觉得确实有那么点意思,这里荒郊野外的,哪有什么老人,但是蛤蟆和蝙蝠倒是很多,要是这石头底下真躲着一只大蛤蟆,我们还真看不到,真以为是见了鬼呢!
这时脚底下又传来咳咳几声咳嗽,大脑壳找到了理论依据,胆比牛大,当时就把火把插在河滩上,撅着屁股在石头底下找蛤蟆,结果没找一会,他就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,叫道:“白同志……真,真有一只蛤蟆,那么大的蛤蟆!”
我探过头一看,那石头底下黑乎乎的,能看到里面卧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物件,但是看不清楚是什么。
我刚扭头想问大脑壳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,那东西突然动了一下,接着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,那石头底下竟然伏着一个脸盆大小的蛤蟆!
我当时吓了一跳,险些跌倒在地,见那蛤蟆背上起了许多红点,怕会有毒,让大脑壳将衣服蘸湿了,掩住口鼻,先用木棍戳了蛤蟆一下,蛤蟆刺啦一声往外喷射了一股红雾。
那红雾喷得很远,直朝我们而来,我和大脑壳忙掩住口鼻,赶紧往后退,只觉得红雾有一股辛辣味,呛得人直想咳嗽,我好容易忍住,待那红雾散去,再看那蛙,还是停在原地,便接着用木棍戳它,它又喷出一股咳了一下,又往里面挪了挪,我们两人才放了心,用两根木棍掀翻了它,好不容易将它从石头底下扒拉了出来。
只见那只巨蛙足足有簸箕那么大,浑身鼓着长满毒疮的脓包,身上还有着斑斓的血红条纹,灯光摇曳,在火光中看起来分外古怪。
好在那只巨蛙看起来虽然恐怕,却伏在地下一动也不动,只是咳咳咳嗽着。
大脑壳在一旁不住砸嘴,说:“白,白大哥,我听人说,这个大蛤蟆也叫,田,田里的鸡……我看这个蛤蟆定顶一匹羊,咱们正好明天开荤!”
我在那哭笑不得,说:“你小子口还真粗,这长了毒疮的癞蛤蟆也敢吃,小心吃成歪嘴!”
37、被砍掉四肢的蛤蟆
大脑壳却还嘴硬,说他听一个东北知青说过,他们那边开春后,就在江上砸个冰洞,那大蛤蟆就会从冰洞里跳出来,一捉就一麻袋,吃得满嘴流油!我还想呢,他那蛤蟆才拳头大,咱们这只大蛤蟆,我看一次能剥出来半盆肉,能抵得上一只羊了!”
我说:“你小子不懂就别乱说,他们吃的那是江蛙,也叫雪蛙、蛤什蟆,学名叫中国林蛙,雪蛙冬眠了一冬天,肚子里都干干净净的,开春时在只要用冰镐砸个一个冰洞,水下压强大,江水就会带着水里的雪蛙喷出来,一小会能捡一小麻袋,这些蛤蟆化了冻,洗剥干净了,放锅里蒸熟了,再抹上一层大酱、酱油,然后卷着大葱煎饼吃,唉呀妈呀,别提有多香了!”
大脑壳听我这样一说,口子都要流下来了,在那结结巴巴地说,他看这大蛤蟆剥了皮,也和那什么雪蛤差不多,要不然明天拖回村子里试试,说不定比雪蛤味道还好呢!”
我苦笑着,这癞蛤蟆一身毒疮,吃了会口歪眼斜。我从前听我爷爷说过,蛤蟆会测水,在黄河决口子前,就知道水会涨多高,提前爬到树上去,所以人趴在树上要跟着蛤蟆,蛤蟆爬多高,洪水就会涨多高。
结果有一年黄河决了口子,好多人爬到树上,树上啥都没有,就有好多癞蛤蟆,大家饿得受不了,先是扒树皮吃,扒光了树皮就开始吃癞蛤蟆,结果就中了毒,眼睛肿得鼓出了眼眶,身上鼓成了球,脸上还起了好多黄豆般大小的肉疙瘩,活脱脱变成了一只‘人蛙’!”
大脑壳听我这样一说,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再不敢提蛤蟆蘸酱的事情,他蹲在地下沮丧地用棍子扒拉巨蛙,巨蛙身上的毒液早放完了,这时候被棍子掀翻,在地上左右挣扎着,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。
他弄着弄着,突然咦了一声,说:“老白,你快,快看看,真是邪了门了,这大蛤蟆怎么没有腿?!”
我过去看看,发现那巨蛙肚子下光秃秃的,果然没有腿,难怪这巨蛙被我们拖出来也不跑,原来是跑不了。
不过它是先天无腿,还是后天被人将腿给斩断了呢?
38、多了一个戴旧军帽的人
我拿火把仔细一看,就发现那蛤蟆脊梁骨中,被穿进去了一根细细的金线,那金线和蛤蟆身上的红斑差不多颜色,要不是仔细看,还真看不出来,我用灯光一照,只见那金线是长长一缕,一直顺着河滩走,最后消失在那片古桑园中。
看来,一切秘密都隐藏在这个古桑园中了。
我直起身,刚想跟大脑壳说金线的事,回过头一看,却发现大脑壳没有了,我吓了一跳,连喊了几声“大脑壳!”“大脑壳!”,却没有人答应。
这可真是邪了,就那么大点地方,这么点功夫,大脑壳这墙高一个人,说不见就不见了。
我举着火把在河滩上喊着大脑壳,边向周围看着,明晃晃的月亮钻到了云层中,空荡荡的河滩上起了一层白雾,古桑园在白雾中影影卓卓的,仿佛有个影子在晃动。
在桑园外,流淌了几百万年的黄河水哗哗直响。
我恨恨想着,大脑壳这厮,又跑哪去了?!
就在这时,我突然看见桑园旁的大石头旁上,立着一个黑影吗,我刚想跑过去,就听见那黑影发出了一阵苍老的咳嗽声。
我一下子愣住了,那个黑影肯定不是大脑壳,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蛤蟆,他究竟是谁?!
我壮着胆子,走近一看,那身影靠在石头上,头上戴着一个破草帽,搭拉着脑袋,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拾荒的老头,这荒郊野外的,哪来的老头,我当时吓得两腿都发软了,掉过头就想往外跑,这候就听见那个黑影低低叫了一声“白同志?”
那声音含含糊糊,有点大舌头音,但确实是大脑壳结结巴巴的声音。
这小子不知道在哪捡了顶破军帽,藏在那里吓唬我,我刚才被吓得半死,脸上也有些挂不住,压住火气叫了声:“大脑壳?”,那边“唔”得应了一声。
我大步走过去,狠狠骂着“你个挨千刀的大脑壳!这黑灯瞎火的,差点把我给吓死!”
我刚要掀掉他的破草帽,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:“白……大哥?!”
这声音清清楚楚,一定是大脑壳不错,我随口答应了一声,脑子突然嗡一下炸开了,后面那个人要是大脑壳,那这个戴破军帽的人又是谁?
39、大脑壳的恐惧
我一下子僵在了那里,当时可能就短短几秒钟,我却觉得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,我不敢回头,也不敢去掀那个帽子,我怕会看到两个大脑壳,那这个事情可真是邪性了。
我在那站了没多久,后面那人一把拉住了我,说:“老白,快跟我回去!”
我仔细审视着他,那人确实是大脑壳,不过脸色有些不好看,为了保险起见,我还是警惕地说:“你真是大脑壳?”大脑壳眼睛瞪得比牛还大,结结巴巴地说:“白,白同志,你咋连我都不认识了?”
我说:“你先站远点,我问你,我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
大脑壳有些摸不着头脑,但是还是说:“咋认识的?咱们来找孙傻子呀!”
我这才放下心,没错的,这个大脑壳肯定是真的。
我这时突然想起来那个黑影,再回头往石头后面一看,那石头后面空荡荡的,什么东西都没有影了。
我正惊讶,大脑壳却给我使了个眼色,让我什么都不要说,赶紧跟他走。
大脑壳拉我回到窝棚处,将篝火重新点着了,只是不说话。
我当时心里紧张得要命,又想在大脑壳面前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,就河滩上折了根芦苇,做了个简陋的烟斗,从地下捡了几个干叶子,就着火堆点了了,抽起来,烟头忽明忽暗地亮着,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。
好久,大脑壳问我,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
我点点头,刚想跟他讲这件怪事,大脑壳却问我,刚才遇到的,是不是个戴破军帽的老头?
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,忙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大脑壳半响没说话,他狠狠吸了一口烟,才慢慢说:“老白,我跟你说件事,你可别害怕。”
我点点头,听他说。
大脑壳还是有些紧张,他结结巴巴地说说:“说,说出来你可别害怕……我觉得可能看花眼了,当时风那么大,我看走眼了也正常。”
我越来越糊涂了,问他:“你到底看到什么了?”
大脑壳说:“我当时看到那大蛤蟆后,不知道怎么了,突然有点肚子疼,就去河滩拉屎了,拉完屎后才发现没带纸……”
40、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死人
我忍不住要笑出来,故意捂着鼻子严肃地说:“大脑壳,你是不是用鹅卵石擦的屁股,我怎么闻着有一股瓦斯毒气弹味呢!”
大脑壳却没有笑,他严肃地看着我。
我只好忍住笑,继续听他讲。
大脑壳接着说:“我提着裤子满地找树叶……弄好了……就看到前面有个人影,我以为你来找我了,就跟过去了,那个人走得很快,最后就不见了,我觉得奇怪,走过去一看,结果发现,结果发现……”
我着急得问他:“到底发现了什么,你小子快说呀!”
大脑壳盯住我的眼睛,说:“那个石碑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,就是一个带着破军帽的老头。”
我拿烟的手一哆嗦,差点把烟头掉在地上,问他:“你,确定那是一个戴着破军帽的老头?”
大脑壳使劲点点头,说:“我绝对确定!”
我直起身,问他:“为什么?”
大脑壳死死盯住我的眼睛:“我刚才找你的时候,他就站在石头后面。”
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,忙用手使劲压了下去。
过了好久,大脑壳才说:“白,白同志,我觉得这里不对劲。”
我低着头抽着烟,这树叶做的烟叶很呛,简直能将肺给憋炸了,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慌,吸了几口,我渐渐平静下来了,说:“这当然不对劲,你在哪见过牛大的巨龟,脸盆大的蛤蟆,还有那……那戴草帽的老头……不过话说回来,这老黄河边上,又有什么事情正常过?”
大脑壳摇摇头说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,好像是,好像是这里埋了什么古怪物件?”
我说:“这里能有什么古怪物件,莫非埋了宝贝?”
大脑壳点点头,说:“按照我祖上的说法,宝物都是聚集了天地精华,有宝物的地方,天地灵气也足,所以宝物周围的动物都会长得很大,就像特别大的蛇、龟、还有老树,这和人参灵芝多长在悬崖峭壁天灵地宝之地是一个意思。
41、怎么也想象不出的古桑园
我估摸着,这里出了那么多大龟、蛤蟆,就很像这个说法,你看这下面是黄河古道,上面又是悬崖峭壁,这宝物要在生在这里,那谁能想到?”
我也点点头,其实我一直就怀疑,那大龟和蛤蟆有古怪,那大龟我就不说了,那只巨蛤脊梁骨上拴的可是正正经经的黄金线,黄金韧性好,一点黄金就能抽出来很长的金丝,那巨蛤身上的金线细弱游丝,又完好无损,看来也是由上好的金匠打造的,并不是普通之物呀。
我和大脑壳两个人在火堆旁讨论了一下,决定今天晚上谁也别睡了,就在火堆旁守一夜吧,等到天一亮,就去沿着那根金线找找,看看这里究竟藏着什么古怪物件。
我和大脑壳一直在火堆处抽着树叶烟硬撑着,直到天麻麻亮,两个人才爬起来,这时候浑身都冻得僵硬了,上下牙直打架,想站起来走走,暖和暖和,却一下子摔在地上,才发现腿脚全麻了,像千万只蚂蚁在爬。
我们活动了身子,先去寻那只簸箕大的蛤蟆,却发现那只断腿的大蛤蟆不知道去了哪里,怎么也找不到。
翻过前面那道山梁,就是古桑园。
古山梁挨着黄河古道,弯弯曲曲向前延伸,走了没多久山梁也陡然升高,和群山连成一片,形成了三面巨大的山崖,黄河水一路咆哮着,狠狠撞在山崖上,拐了个弯流去,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很深的水潭,古怪的是,这水潭的水却不是浑黄的,而是乌黑的。
我仰头看了看,山崖仿佛刀劈一般,笔直竖在那里,石缝中伸出不少苍松古柏,连阳光也遮住了。
大脑壳站在峡谷口,看着黄河撞在岩石上,一片白浪,还有些心慌,结结巴巴得说,那个,古,古桑园,就在这个大峡谷里。
我们小心沿着河滩走,河滩上满是圆石,有的甚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,都被河水冲得光溜溜的,我们走到里,就看见前面了那片古桑园。
在我来之前,我也设想过那片古桑园有多大,但是一见之下,我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。
42、捡到一牛皮袋砂金
在那大峡谷中,长着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桑树。
我从很远处看过去,那古桑树的树冠仿佛像一朵黑云,挨在悬崖边上,不知道到底有多高。
那株古桑树到底有多大,我也很难形容出来,在那株古桑树旁密密麻麻全是大大小小的桑树,仔细看去,那些小桑树都是这棵古桑分出的小叉子,每一株都差不多有半间屋子那么粗,那么多小桑树围着那只古桑,我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来它究竟有多大。
这里说是一个古桑园,其实只一棵树。
只不过,这是株生长了数千年的树。
面对着这棵上千年的老树,我和大脑壳都肃静了,两个人浑身发软,甚至涌起了一种朝这老树跪拜的冲动,难道古人要将老树成为树仙,这上千年的古树,却是有一股雄浑的气魄,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。
我和大脑壳小心翼翼走进了古桑园,树下落着厚厚一层桑葚子,一脚踩下去,能陷到小腿肚,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深潭是乌黑色,这经年累月的桑葚子腐烂了,黑色的汁水流到深潭中,将深潭都染成了黑色。
那古桑园中怪石嶙峋,都是一人多高的石蛋蛋,石头间散落着许多骸骨,还有厚厚一层鸟羽,我不小心被拦在路上的牛头骨绊了一下,那颅骨风干的眼窝中闪电般窜出一条黑蛇,朝我们吐了吐芯子,又钻到了石缝中。
我不由暗暗称奇,这个古桑园,更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,孙傻子要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?
我和大脑壳深一步,浅一步地绕过古桑园中的乱石,那乱石堆中散落了一些动物骸骨,骸骨中一小堆碎石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那堆碎石包在一个粗牛皮缝制的袋子里,牛皮袋经风吹雨淋,早已破损,露出来了一些青黄色的粗沙粒,有玉米粒大小,上面结着青绿色的铜斑。
我略一看,就发现这是一包金砂,唤做玉米金。
我爷爷曾和我说过,自然界的金子种类很多,天然的金子都叫原金,根据具体形状不同,名字也不同。
43、孙傻子的鬼故事
金子呈粉末状的叫狗毛金,米粒大小的叫米粒金,再大一点的金颗粒,就叫瓜子金,此外根据原金的形状,还分为腰带金、蛇金,最好的还是狗头金。
狗头金是天然产出的不规则金块,通常由自然金、石英和其他矿物集合体组成,因其形似狗头得名,也有人叫它马蹄金。
原金只是金矿石,还需进一步提纯,按照含金量不同,金矿石的颜色也不同。我爷爷说,金的成色分为“赤”、“黄”、“青”、“黑”,成色最好的是赤黄色,黄金含量有九层,其次是淡黄色,青黄色再次,最差的就是黑金。
我看了看,这些玉米金属于青金,成色一般,估计能练出六七成黄,不过这些玉米金量很多,能有五六斤重,这古桑园中哪里来的那么多玉米金粒?
我四下里找了找,这包金玉米周围散落着一堆骸骨,不知道是什么骨头,在骨头旁边还有一支筷子,半截插在土里,只露出一点在外面。
我捡起筷子,那只筷子从中间断开了,只有半截,筷子沉甸甸的,我擦干净筷子上的泥,露出了黄橙橙的本色,这筷子竟然是用纯金打造的,筷子上纹了一条古怪的小蛇,这筷子打造时一定掺了其他金属,坚硬无比,我看了看断口,明显是外力硬给折断的。
我看了看苍苍莽莽的古桑林,心中越来越涌起一种不安,这个古桑林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?
我们继续往前走,走着走着,大脑壳子突然停住,我一不留神,差点撞到他身上。
我刚想骂他几句,却发现大脑壳神色不对,他边往后退,便结结巴巴地着:“白,白大哥,孙傻子给你讲过李家姑娘的故事吗?”
我当时一愣,这时候怎么提起这个晦气的故事了。
孙傻子确实给我们讲过李家姑娘的故事。
他说,上河村以前有一户人家,姓李,家中有个女儿,生得美艳无比,就是心气太高,任提亲的人挤破门,就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的。她爹眼凑着这姑娘年龄越来越大,就是不肯下嫁出去,就让她母亲去谈谈口风,这姑娘是不是心中有了意中人,要是有的话,条件差不多,他们也就答应了。
44、和黄河水鬼私会的女人
结果这母亲旁敲侧击一问,这姑娘还真是羞答答地承认了,说自己还真是跟一个男青年好上了,那男青年是下河村的,生得是浓眉大眼,一表人才,就是父母双亡,靠打猎为生,他们已经私定了终生,那个青年每晚都要来与她私会,她已经决定了,要是父母不同意,这姑娘宁愿一辈子老死在家中,也不嫁人。
这老夫妻听得这话后,也是又气又喜,喜的是女儿终于有看上的人了,好歹嫁出去完事了,气得是女儿也不说一声,就和别人私定终生了,也不怕被人给骗了。
到了夜里,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,这上河村、河下村说起来挺近,其实中间隔了条黄河,要走几十里的山路,才能找到一座漂在黄河上的浮桥过河,所以两个村子打一个来回,往往需要一天,女儿说他们每晚私会,这怎么可能呢?
况且这时正是黄河汛期,大河上波浪滔天,黄河自古不夜渡,便是他有天大的本事,也过不了黄河天堑,除非他从黄河中游过去!
李老头越想越不对劲,一晚上没睡着觉,第二天一早就赶着驴车去了下河村,结果仔细一打听,下河村根本就没有这号人。
李老头当时差点晕倒,连夜赶回去,那天正值满月,月亮照得黄河白亮亮一片,树影斑驳,水面上好像落了一层银子,李老头满腹心事,也顾不得害怕,走到半路,却看见黄河滩上独自坐着一个姑娘,眉角含笑,歪着头喃喃自语,仿佛在对什么人说话一样。
李老头看着心惊肉跳,以为遇到了拦住的女鬼,他硬着头皮一看,那姑娘却是自家女儿,他也顾不得害怕,过去一把拉住女儿,女儿对着旁边说,你快走,快走,俺爹来啦!李老头看看左右,周围一个人影没有,只有黄河水哗哗流着,身上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当时便硬着头皮咒骂了几句,用鞭子使劲抽了几下周围的空气,硬拉着女儿走了,从此将她锁在家里,无论如何,也不准她出门。
45、鬼交
女儿先是哭闹了几个晚上,后来就渐渐安静了,李家人才放心下来,去庙里谢了几次菩萨,大家都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完了,有一天李老头去外面办事,遇到个算命瞎子,就扔下了几张票子,让瞎子给他算算女儿的姻缘,那瞎子问了生辰八字,长长的指甲掐算着,嘴皮翻动,突然一下子怔住了,然后将李老头的几张钞票硬塞回去,当时便收拾了算命摊子要走。
李老头也懂得一些手艺人的规矩,知道算命属金点行,这行的规矩是不收死人钱,如果算命之人必死,那么不管给多少钱,也是决不能收的。李老头一见瞎子这样,知道事必有异,哪还敢让他走,就差给他跪下了。
瞎子见走不脱,便长长叹息了一声,说:罢了,罢了,我也早给自己掐算过,命中当有此劫,这个劫过去,过不去,就看我们的造化了!当时便找了个安静地方,让老头子坐下,说,你女儿的事情我已经知晓,现在缠着你女儿的,不是人。
李老头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,但是还是眼前一黑,险些晕倒了。瞎子扶住他说,老先生,你也不必难过,这种事情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,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赶走那物,重新还你女儿一个清白身子。
瞎子沉吟了一下,说:老先生,你也不必害怕,你女儿之事,从中医上来说,是得了妄症,依照我们的说法,就是被鬼缠身,叫做鬼交。这种事情,古代常有,以湖南湘西最为常见,叫做落花洞女。
且说这些年轻男女,若是时候到了,却久不婚配,这人就容易招鬼。这人一旦在老树林子、峡谷长河呆久了,就会觉得身子一会冷,一会热,脑子也开始迷糊了,这时候就会看见眼前蒙上了一层白雾,白雾中就会走出来一个美艳的女子或俊朗的男子,媚眼巧笑,勾引了人与之交合,随着这鬼交,人的阳气也就被吸尽了,最后就瘦成了一张皮,人就死掉了。
老瞎子说道,要打破这鬼交,也不是没有办法,不过老先生一定要依照古法去做才行。
46、红袍女鬼
老瞎子便给李老头交代了三件事情。
第一件事,就是去中药铺买三两鹿角末给女儿服食,一日三次,一次一个方寸匕,每晚还要在大缸中放入少许石硫磺,让女儿坐浴。
第二件事更为重要,就是要火速把女儿嫁出去,越快越好,然后让这对夫妻不分白昼欢爱,只要能坚持过七天,这鬼交之症便会不治而愈,且永不会再犯。
第三件事,在新婚一个月内千万不能见黄河水,就是出门也不行。
李老头回去当天就找了当地最有名的媒婆,不到三日,便在村子中找到了一个状小伙子,吹吹打打便将婚事给办了,这李家姑娘还算配合,不哭,不闹,也不像以前冰冷冷的,眉眼含笑,妩媚异常,让小伙子乐开了花。李老头虽然觉得有些古怪,但是也觉得是那个瞎子的秘法起了作用,也没多想。
结果就在新婚之日,那李家姑娘就用了一把藏在枕头下的剪刀,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新郎官扎死了,自己穿了身大红嫁衣,步入了黄河之中,最后李老头散尽家产请了好多著名的捞尸人,沿着黄河下游找了七天,也没找到尸体。
捞尸人有一套专门的手法,投河的人都是一步步走入水中,待河水淹没胸口,人就被奔腾的河水卷走了,跟着水走,往往就能找到尸体。
但是这次比较古怪,只见李家姑娘的脚印在河中走了没几步,就消失了。这时候的河水只到人的大腿,按说是冲不走人的,但是脚印却就在这里消失了,折腾了好久,也没看到尸体。
就有人说,这李家姑娘当时爱上的是黄河大王,这次打扮成新娘,是为了嫁给黄河大王,现在人家嫁入了大王府,捞尸人当然是找不到了。
当时孙傻子绘声绘色给我们讲了这个故事的时候,吓了我晚上没睡好觉,一闭上眼,就觉得有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鬼,趴在床头直勾勾看着我。
不过,这大脑壳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故事了?
大脑壳就要哭出来了,他直勾勾看着我,说:“白,大哥,那个李家姑娘,就在前面。”
47、那女鬼竟然是宋圆圆?!
我吓了一跳,伸头看了看,古桑园中影影灼灼,树下真像站了个女人,背对着我们,仿佛靠在树上那梳头发。
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也要起来了。
这古桑园中到处是兽骨、大石头、棺材板,出现什么邪乎东西都正常,就是突然出现个女人,太不正常了。
我觉得浑身的寒毛直往上竖,便问大脑壳:“大,大脑壳,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,现在她来寻你了。”
大脑壳说话带着哭腔,说:“白,白大哥……你莫,莫要说笑,我哪敢做那种事情……”
正说着,那女人慢慢回过头来。
我当时正好一回头,正好看着那女人,那女人披头散发,穿着一件大红袍子,果然就和孙傻子说的一样。
更古怪的是,那女人正挥舞着长袖子,朝着我们漂了过来。
大脑壳当时大叫一声,撒腿就往外跑,跑步了几步,就跌倒在地上,爬起来接着跑。
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估计已经被吓傻了,两条腿发软,怎么也抬不起来,当时索性心一横,想着老子死之前,也得看看这女鬼到底长什么样,这时候抬头一看,那女人眼眉处怎么有些熟悉,我也顾不得害怕了,再仔细看一看,当时大叫了起来。
却说我当时见了那古桑园中的女鬼,吓得腿脚发软,再也走不得一步路,却看着那女鬼有些眼熟,再定睛一看,那女鬼却不是旁人,正是那被孙傻子拐走的宋圆圆。
我当时失声叫道:“宋圆圆?!宋圆圆!”
朱颜当时一怔,接着将两只水袖朝我一甩,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古桑园中。
我忙追过去,却发现那古桑园中杂草丛生,桑树上吊下来一嘟噜一嘟噜的藤蔓,密密麻麻,仿佛大渔网一般,我扒开那堆藤蔓再去看看,那古桑园中空荡荡的,哪还有半点她的影子。
我在河滩上寻到大脑壳,把事情和他一说,他吓得魂飞魄散,说会不会是孙傻子把宋圆圆给害死了,宋圆圆鬼魂显灵,是让咱们给她报仇呢!
我给了他一个爆栗,让他闭嘴,自己坐在河滩上想这件事。
首先,宋圆圆是怎么来到古桑园的?
48、上河村隐藏的黄河秘密
这当然可以是孙傻子带她过来的,那孙傻子又去了哪里?
还有,她肯定听过孙傻子讲那个红袍女鬼的故事,那么她又在哪弄的这身衣服,为何又要穿在身上扮鬼呢?
最后,我们发现她的时候,她正靠在一棵树上梳头,被我识破后,又突然逃走,这又是怎么回事呢?
我想了半天,却怎么也想不明白,看来这一切的秘密就在这古桑园中,还得去古桑园才行。
我刚抬起头了,却发现还没多大一会,这天怎么黑了?
大脑壳脸色煞白,古怪地说道:“黄河响了,黄河红了,黄河龙王要吃人啦!”
我又听见有人说这些古怪的话来,便扯住了大脑壳子,问他这黄河响,黄河红到底是什么意思?
大脑壳古怪的看着我,说:这些都是命,逃也逃不掉,俺上次是跑出去了,这次看来黄河大王是铁了心要把俺留下啦。
我越听越听不明白。
他跟我说,他上次跟我撒了谎,他上次确实来过古桑园,不仅进去了,还看到了许多不该看的东西。
他说,他是个孤儿,但是上河村人待他很好,那年头大家都没吃的,还是省下一口饭给他吃,他虽然不会说什么感恩的话,但是都一一记在心里,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大家。
后来他就发现,每年黄河涨水的时候,全村人都很紧张,很怕黄河会淹了村子,如果哪次黄河没有漫过村子,那都像过节一样,要敲锣打鼓庆祝。
他当时不理解,这村子既然经常被水淹,为何还要住在黄河滩上?
后来他才隐约知道,原来这个古村子并不简单,他们整个村子都是一个大家族,是在唐朝时候迁过来的,这个家族好像给黄河许过什么愿,所以要在黄河边上还原,怎么也不能走,说是守护着什么东西。
不过他们守护的东西具体是啥子,俺就不知道了。
反正俺就知道,不知道咋回事,他们守护了一年多年的物件不见了。
也是邪乎了,自从那个物件没有了,村子就经常被水淹,村子里的人也活不长,死人也不埋,就直接光着身子抛到黄河里喂鱼。
49、古铜缸中的死人
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道道,但是俺知道,反正俺贱命一条,谁对俺好,俺就对谁好,所以俺成天藏在河滩里,偷听老支书他们讲话,知道丢的那个物件好像是件褂子,就在这古桑园中,俺就揣了把柴刀,自个偷偷来到古桑园这边,想找回那个褂子去。
俺顺着黄河道一直走,饿了就逮鱼吃,渴极了也喝几口黄河汤,就这样来到了古桑园。
他在古桑园中找了几遍,都没找到有什么褂子,就去水潭边喝酒,那时候黄河干涸,那水潭也干了一半,他看了看,河底下就露出了一个黑糊糊的水洞,他用手试了试,那水洞边的水冰得扎手,吓了他一跳。
他当时就想,这水洞中定有古怪,莫非那褂子就被藏在了这个水洞里?
当时还是夏天,他仗着水性好,也没多想,当时便脱得光溜溜的,只在腰里扎了条草绳,草绳上拴了把柴刀,顺着水洞潜入了水里。
他说越靠近水洞,那水就越冷,最后冷得仿佛骨头渣滓都结冰了,就在他他要熬不住时,水洞中突然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力,将他一下子吸了进去。
进入了水洞后,里面漆黑一片,他凭着感觉往里走,觉得那古洞很大,他虽然泡在水里,但是上面还有空气,他试着把脚沾地,发现那古洞下竟然有一道道的石阶,顺着石阶往前走,里面的水也越来越浅,后来就只能没过他的脚脖子。
他就一路摸索着往前走,却发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盏幽幽的蓝光。
他当时吓得要死,又禁不住好奇,便接着往前走。
走到最里面,他发现里面有一个古怪的大缸,大缸中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,像一个包裹起来的大粽子一样。
他仔细看看,发现那个大粽子呈人形,外面裹着厚厚一层皮子。
他当时琢磨着,这粽子指定是个死人,但是没听说这死人不装棺材里,反而包成粽子的,难不成这个是具僵尸?
他当时又是好奇,又是害怕,也不知道怎么了,后来竟然动手将那包裹的像粽子一般的皮子一层层给解开了。
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况,直咧嘴,说当时那层黑糊糊的皮子,也不是怎么回事,腥臭无比,当时熏得他几乎晕倒了。
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每解开一层皮子,就会禁不住再揭一层,就像身子骨不当家了一样。
50、那具干尸竟然还活着!
他其实早明白了,这白布下肯定包着一个死人,但是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死人的样子。
他揭开了最后一层白布,果然看见那白布中包裹着一个老人,老人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了,身子都成了一具干尸,胸腔都干瘪得像个风干的橘子,奇怪的是,那个老人身上却穿着一件大红袍子的褂子。
他当时觉得这具干尸很邪乎,中国历来讲究入土为安,而且人死后也忌红,不然尸体死后会变成冤鬼,妨害子孙家都鸡犬不宁,这老梆子为何要这样打扮入棺呢?
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刚想离开,却突然听见古洞中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咳嗽声。
他当时吓得要死,以为冤鬼索命,转身就要跑,想了想,他今天便是跑了,保不准冤鬼还要找他索命,他不能把冤鬼带到上河村去。
这样想着,他便站住了。
这时候,那古洞中又没有声音了。
他再壮着胆朝那大缸中看了看,就看见那大红袍子一起一伏,他以为有老鼠,用柴刀跳起衣服一看,却发现,却发现……
大脑壳面色恐惧,他小心得看着周围,不敢说出来了。
我急得要命,问他:“到底怎么了,你倒是说出来他!”
大脑壳憋了半天,终于说:“那个人,他还活着!”
我当时也是头皮一阵发麻,叫起来:“那人都成了干尸了,还能活?!你这谎扯得也太远了吧!”
大脑壳子蹲在地下,一言不发,后来才说:“俺也不晓得到底是咋个回事,反正他当时揭开衣服,就看见那个老人干瘪的胸腔中,一颗拳头大的心脏依然红润,在那扑通,扑通跳着。
他当时再也忍不住了,以为是诈尸了,拼命往回跑,一口气跑出了古桑园。
跑了很远后,他回头看看,天阴得渗人,那段黄河像要开锅了一样,咕嘟咕嘟往外冒泡,那河水看起来暗红暗红的,就像是黄河淌血一样。
他想起老支书经常念叨的“黄河响了,黄河红了,黄河龙王要吃人啦!”,哪敢多呆,当时便屁滚尿流得回去了。
51
他回去后,有一天在黄河滩上捉鱼,就看见漂过来一条小船,船上站着一个年轻人,年轻人鼻梁上长了一颗西瓜子那么大的痦子,直朝他招手。
他有些迷惑了,那个人他根本不认识,怎么老给他招手。
等那人走远了,他在路上突然犯了悟,当时他在黄河鬼骷中看到的老人,就是鼻梁上长了一颗大痦子,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?
那个古怪的老人不仅复活了,甚至还年轻了?!
他吓得一路跑回家里,接连做了好多天噩梦,才渐渐忘了这件事。
大脑壳讲述这些的时候,天渐渐阴了。
等他讲完,我也觉得这古桑园确实古怪,这时候看着光线越来越暗,往天上一看,只见那桑园外的天空晴朗朗的,只有我们上空黑压压的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峡谷上空,将天空给遮住了。
我眯着眼向上看,只见那山崖直插云霄,云雾弥漫,不知道有多高远,在这座山崖的下面,就开了一个大口子,只是不知道这个口子是天然形成的,还是被人特意开凿的,只可惜那光线太暗,我离山崖又太近,怎么也看不清整个山崖。
我这时见山崖处有个豁口,便蹲下身子,让老脑壳踩在我身上,爬到山崖上看看,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大脑壳登上山崖,咦了一声,说这山崖上有座庙。
我听他说得稀奇,便让他拉我上去,只见山体裂开了一个大口子,大口子一直往里延伸着,里面像一个古山洞,走进去看看,只见那山洞中有厚厚一层鸟毛,还有一堆堆的杂草。
这个古山洞,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鸟巢!
大脑壳站在古洞的一块大石头上,往外探头一看,不觉大惊失色,叫道:“我终于知道天咋阴那么狠啦!”
我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,你看,你看,那古桑树上落了满满一层鸟,把峡谷整个给挡死了,哪能透过来光!
我慌忙跳上大石头一看,就看见那古桑树上都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点,全是各种鸟蹲在上面,这些鸟张开翅膀,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黑云,将峡谷的阳光牢牢挡住了,难道这天说黑就黑了。
52
按说这古桑园挨着悬崖深谷,人迹罕至,黄河滩上多鱼虾,满树桑葚子又能做鸟食,这桑园中鸟多也是正常的。但是,这棵古桑树上竟然有那么多鸟,这些鸟竟然一起展开翅膀,将峡谷中的光线都挡住,那就太不正常了。
我甚至有一种感觉,这些鸟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,依照指令开合翅膀。
可是,又有什么人能够驾驭它们呢?
我在北京老家的时候,我爷爷曾带我去天桥底下看耍把戏,其中有个老人就能驭鸟,他吹一声口哨,便会从一个木头箱子里飞出来一堆鸟,挨个飞着,随着他的指令飞到半空中接物,叼旗子,引起大家一阵阵掌声。
但是那只是几只花雀,这古桑树中有几万只大鸟,又有什么人能控制它们呢?
这时候,古桑树上传来一阵滚雷声,我听那雷声古怪,就像狂风卷断了大树一般,接着传来一阵树木咔嚓咔嚓的断裂声,接着整个树冠都传来啪啦啪啦的巨大骚动声。
我往天上看去,只见那天上突然多了一朵黑云,我仔细一看,那并不是黑云,而是上千只鸟聚集在一起,向着这边缓缓飞着。
我和大脑壳吓得趴在石头底下,一动不敢动,不知道这些鸟要做什么?
却说那群鸟在古桑园上空盘旋了几圈后,纷纷落在河滩上,那几万只鸟落在地上,仿佛下了一场鸟雨,整个河滩都落满了。
我偷眼一看,这群鸟落在地上后,那古桑树上突然就传来一声锐叫,接着一片白云从树上翩然落下,那是一只足有几丈长的大白鹰,傲然落在河滩上最大的一块白石上。
那巨鹰一落到地上,那铺了满地的小鸟顿时兴奋起来,纷纷围绕着它飞舞着,真像是万鸟朝拜一般。
我和大脑壳两人藏在那里,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这时候,大脑壳突然瞪直了眼,他贴着我耳边说了一句:“白,白大哥,好像有点不对劲,那白鹰站的石头好像动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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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仔细一看,那块圆石果然向着河滩缓缓移动,不对,那不是圆石,那是我们昨天晚上寻找的巨鼋!
那巨鼋差不多有一匹牛大小,一直卧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我和金子寒打那经过时,还以为就是块黑糊糊的石头,却不知道为什么那白鹰一落在它身上,它就开始往河滩上走了。
我当时心中一片混乱,想着这黄河中的种种怪事,被铁链锁住的巨鼋,被串了金线的巨蛙,一包散落的金砂,山崖上庙一般的鸟巢,巨鼋背负着白鹰往河滩上走,这一切好像都有着某种神秘古怪的联系,但是我却始终不明白其中的玄机。
大脑壳又捅了捅我,说:“快看,黄河又开始响啦!”
我探过头一看,只见原本平静的黄河水不住往外冒着气泡,要是气泡不多,还可以当成河底下伏了大鱼,但是也不对,因为那气泡越来越多,越来越大,我小心探头往河中一看,只见那段黄河古道都像要沸腾一样,咕嘟咕嘟往外冒着大气泡。
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,都不知道那黄河中发生了什么,又不敢过去,只好窝在那里看。
那黄河水沸腾了一会后,只见混黄的黄河水却渐渐变了颜色,从黄色渐渐变成了黑了,从我们那个山洞远远看去,蜿蜒流淌的黄河水都是黄色,就这一段变得象墨汁一般黑。
我早听我爷爷说过黄河的神秘,也听黄河逃难的人说过,黄河决堤的时候,有着种种古怪之事,有人说决堤的黄河水并不是混黄色,是乌青乌青的,就像墨汁勾兑了蓝墨水后的古怪颜色。
也有人逃难时,死死抱住一棵老树,看到黄河中竟然会冒出来殷红色的血水,那血水是温的,还有些粘稠,就像人血一般,待洪水退去,那人回到老树下,就看见原来的黄土地上被覆盖上了一层猪血块一般的红土,摸起来很有韧性,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古怪物件。
我当时也是心中一愣,这黄河水变黑,可是黄河要发大水的征兆,这三门峡地区本来就是著名的黄河险滩,这时候正是黄河汛期,若是赶上一场山洪,黄河水裹挟着山石下去,就变成了泥石流,那下游的村子可就遭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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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说但凡大灾大难来临之前,动物都会有征兆,难不成这老鼋、巨鹰都感觉到了征兆,所以都聚集到了这黄河中。
这时候那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,我抬头看了看,这次天上不是喜鹊了,大块大块的乌云迅速朝着这边聚集着,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看来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。
我当时急得要命,想赶回村子里报信,但是河边守着巨鼋、九凤守着,又没法下去,只能蹲在石洞中死死盯住他们,指望它们能快点离去。
说话间天已经黑透了,河滩上黑黝黝的,只能隐约看到那只巨鼋还趴在水边,那黄河依旧咕嘟咕嘟响着,就见那黑黝黝的河道中突然有人挂了两盏红灯笼。
我和大脑壳都惊呆了,难道有人在黄河古道上行船,见这天黑,所以在船头挂了两盏红灯笼不成?
不过我仔细看了看,又有些不像,那两盏红灯笼不像是挂在了船上,更像是从水中射出来的光。那两盏红灯笼丝毫不惧那滔天的巨浪,反而在巨浪中穿梭着,一直朝着古桑园冲过来。
这时候天上乌云翻滚,轰隆隆的雷声不断传来,紧接着一个闪电划过,指头般粗细雨柱就哗啦哗啦打下来了,大暴雨中,闪电不断,那几条闪电交织在一起,仿佛在虬龙在大雨中狂舞。
最古怪的是,那闪电并不打向别处,只往那黄河中打,激的黄河中滔天而起传来古怪的呼啸声,可惜大雨卷着白浪,形成了一堵白墙,我们也看不到那只巨鼋、九凤又到了哪里。
大脑壳再也忍不住,他张大了嘴巴,连说带比划:“蛟,水底下是蛟!”
我明白了大脑壳的意思,他是说这黄河中伏了一条蛟龙,刚才黄河冒泡,就是这条蛟龙从水底下浮出水面了,那两盏红灯笼并不是行船人挂的船标,而是那蛟龙的两只眼睛。
关于蛟龙的事情,我也听过不少,就说这老蛇在深山峡谷中修炼,修炼到一定大小,身上就会结上一层坚硬的鳞片,这就成了蛟,这蛟再长出翅膀后,就叫应龙,长出龙角后,就叫螭龙,若是无龙角,就叫做虬龙。不过也有字典说,蛟龙专指能翻江倒海,引发洪水的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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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传说,这大蛇修炼成蛟,还不是真龙,但是离真龙就只差一步了,要趁大雨倾盆、河水暴涨时,顺着河道游走,待河水和雨水连成一片,水浪滔天,蛟龙趁势冲到九天之上,化为神龙。
在民间,这蛟顺水走,也被叫做“走蛟”。
我当时也有三分好奇,一直以为这走蛟之说只是民间故事,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蛟龙这种生物。
我们在的河滩处,本来就是一个峡谷,这样一场大暴雨倾泻而下,又有蛟龙盘在水中,峡谷中的洪水不断上涨了,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轰隆隆的声音,不断听到有大石头落到水中的巨响。
那大雨下了没多久,就渐渐小了起来,但是洪水却越积越多,眼看就要灌到石洞中了, 大脑壳还对我喊着话,水声太响,什么也听不见,这时候大水越来越大,已经涨到了我们脚底下,我顾不得其他,忙拉着大脑壳,顺着那个裂开的山体往上爬,慢一点就会掉到水里喂那只蛟龙了。
却说当时我和大脑壳冒着大雨,手脚并用,拼命往山顶上爬,爬到半山腰,大脑壳却停下了,他吃惊得指着前面,说:“那,那是什么?!”
我看了看,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,是在大山的肚子处,再往前走,山体也变得陡峭,越往上,山峰越凌厉,最后就形成了一个无可匹敌的巨型岩石,那岩石仿佛刀劈一般壁纸,就在这个巨大的岩壁上,竟然雕刻着一个巨大的人形,那人几乎有几层楼那么大,一手指天,一手指地,撑满了整个岩壁。
我也吃了一惊,有谁能在这峭壁上画画?
走近一看,却发现那岩石上根本不是字,却是成千上万只蚂蚁,蚂蚁密密麻麻趴在岩石上,组成了这样一个古怪的标记。
蚂蚁天然聚集在巨大的岩壁上,还组成了一副人形图,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情。
大脑壳当时快吓哭了,说,白,白大哥,这是黄河大王显圣了,咱们快点磕几个头离开吧。
我也有三分紧张,但是还是壮着胆,用手摸了摸岩石,却发现岩石缝中往外流出一些黏糊糊的东西,我闻了闻,那东西黏糊糊的,好像是一种糖稀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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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了想,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。
我跟大脑壳说,事情是这样的,这山体中也许蕴含了什么含糖量高的物质,那些物质不断从山峰中流出来,蚂蚁好甜,趴在山峰中吃糖,所以就组成了这样一个大字。
传言秦末楚汉相争,项羽骑赤兔马,斩敌数百人,冲出垓下,却在一棵大树上发现蚂蚁组成了一行大字:“项羽必死于此树下”。
项羽以为天命如此,便不管乌江亭苦劝,说“无颜见江东父老”为由予以拒绝,在乌江自刎。
其实这是刘邦使的一计,提前算好了项羽会到这乌江边,玉石提前派人剥掉树皮,用糖稀在树上写下那行大字,项羽败军之将,哪敢下马细看,真以为天命如此,所以心灰意冷,才死在乌江边上。
我们现在看到的图案,就是山体千百年演变的结果,古人说大自然巧夺天工,应该就是这个了,我们今个有缘相见,也算是一种造化了。
大脑壳才松了一口气,也不由啧啧称赞,说这纹路真像是真人一样,还真是有鼻子有眼的。
他看着看着,眼又直了,说他怎么看着那人的手好像在给人指路一样。
我看了看,那人一只手指天,一只手指点山下某处,好像确实像指路一样。
我心中一动,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这尊山体图纹竟然隐含了一条下山之路不成?
我忙招呼着大脑壳,跟着那人指点的方向走,走不多远,就看见水底下有一条巨大的铁链,一直连接到一个山崖山体中,并深深插了进去。
我想着那巨鼋身上也有一条这样的铁链子,这铁链子会通向大脑壳说的那个黄河鬼窟呢?
反正也无路可去,索性和大脑壳使劲拉那条铁链,想试着能不能打来。
我们费了牛劲,也拉不动那大石头,大脑壳就说这样不行,他去找一个撬棍撬开它,慌忙跑走了,我扯了几下,扯得五脏都疼,这时那块大石头突然自己移开了,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,里面一个人一把将我拉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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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山洞并不是是想象中的漆黑一片,洞中有层淡淡的白光。
我看了看,这个山洞很大,一直往里延伸着,这个山洞设计的很好,在山洞最顶上开了个小洞,镶嵌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珠子,这个珠子反射了阳光,将淡淡白光反射到山洞中。
我这时转身一看,却发现拉我进来的人是金子寒。
我惊奇地说:“金子寒,你怎么跑这里来啦?!”
金子寒一脸嘲弄地看着我,说:“不是你让我来的吗?”
我奇道:“我让你来的?我们昨天晚上等了你一夜,你都没回去!
金子寒问道:“那水里的字不是你留的吗?”
我更加惊奇了:“水里的字?!水里还能写字?!”
金子寒也愣住了。
他定定看着我,自言自语地说:“莫非是我看走眼了,难道真不是他?”
虽然他的话比较古怪,但是能遇到一个熟人,我还是挺高兴的,便让他赶紧打开山洞门,让大脑壳也进来。
金子寒却冷冷地说,大脑可不能进来。
我奇怪了,问为什么?!
金子寒冷冷地说:因为他不姓白,也不姓金。
我当时气得要命,想着这是什么狗屁规矩,难道姓起错了,连古洞都进不了了?
我刚想和他大吵一架,他却自顾自往前走了。
走出山洞,却发现外面还有一个山洞,一直蜿蜒向上,不知道有多远。
我眯着眼看了看,这山洞并不像先天形成,却像是人工雕琢而成,不过有谁会在这大山中开凿这样一个山洞呢?
我当时七分好奇,三分胆怯,也跟着一惊一乍地走进去,白光缓缓照在山洞中,能看到山洞中还存着一些积水,在洞中缓缓流淌着,不知道要流到哪里去。
我看了看水中,水中有些绿莹莹的颜色,我突然想起来爷爷当年告诉我,好多水中沉着金沙,金沙顺着河道走,慢慢在水下累积成一条金线,要是在晚上点了火把,沿着大水边一路照过去,就能看到一条金线在水中隐约晃动,顺着金线走走到头,就能找到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金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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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仔细看了看水中,发现水中有块亮闪闪的石头,捞出来一看,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白石头,石头上长满了绿斑,中间还有肉色的岩石夹层。
我爷爷以前给我看过这种石头,这是块石英砂,古人称为“上有丹砂,下有黄金”,这丹砂说的就是石英砂,石头上的绿斑就是铜锈,还有少量的银,按照我们“分水”一派的说法,只要找到石英砂,那距离山中的金脉就不远了。
不过,我也暗暗好奇,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块石英砂呢?
难道说,这里竟然就是一个几百年前的金矿不成?
我四下里看着,也回忆着爷爷当年和我说过的一些事情。
我有一次问爷爷,这采金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爷爷当时就随便点拨了我几句。
他说,这个采金吧,分为两种,一种是普通的淘金客,还有一种是黄河手艺人。
淘金客淘金简单,用一个平底锅,将溪水中的泥沙弄锅里,放在水里来回摇晃,沙子轻,会顺着水先流出去,底下剩下一抹金黄色的麸皮,就是金沫。
他们这种做法,叫“淘河浪子”,这是很外行做法。
就像发丘盗墓,靠着摸金、卸岭的手艺,潜入古墓,拿得珠宝,这才叫盗墓,直接几把铁锨将古墓掘开,只能叫挖坟掘墓。
我们黄河手艺人采金,从古时候起,就有专门的门派,有传承,有规矩,有祖师爷,寻金最早出自金门一派,有独特的切口和黑话,采金人对外不言金,自称为手艺人,寻金之术也被称为观山、分水、辨水、按脉,这些都是有说道的。
我当时对这采金之事大感兴趣,也缠着他说几句,他总是简单敷衍我几句,说这些事情很复杂了,等我长大就明白了,然后就是深深叹息一声,看着天井中的白石发呆。
我也试着用我爷爷采金的古法研究着这个山洞。
黄河采金,有句话叫做河直无金,这说的是金子多包在山石之中,后来随着山石破裂,被雨水冲到水中,最后到了河中,顺着河水一路走,遇到弯弯曲曲的河道就沉淀了下来,所以要想找到出金的河,就要先找弯弯曲曲的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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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暗暗观察着这里,按说这里弯弯曲曲的黄河峡谷,还真是个能存住金的地方。
我又回忆了一下这里的山形,按照我爷爷的说法,出金的山也有专门的形状,出金的山呈元宝形,倒馒头状,我想了想,这座山梁开始渐缓,后来突然升高,那形状也有些像倒扣的馒头,看来这里八成有金。
我又想起当时大脑壳在河滩中拔出的矿渣子,那些会不会就是当年炼金的废渣?
不过这里既然有金矿,怎么没听老乡提到过,附近也看不到开采过的样子呢?
再往前走了一会,就看到前面有一个黑糊糊的大缸,我猛然想起大脑壳当时说的那个缸中人的故事,头皮也是一阵发紧,过去看看,发现那缸上雕刻着一圈圈的花纹,因为时间久了,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浇铸成的,看起来也有些像是古人祭祀用的三只鼎,不过古代的三足鼎可没有那么大的。
那口大缸上蒙了一层水皮牛,那水牛皮上一层油污,腥臭难闻,好像是曾包裹过一堆烂鱼一般。
我捏着鼻子,拿掉那个水牛皮,看见缸中有一个古朴的铁盒子,铁盒子中是黄橙橙的细沙,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,这个是沙金。
这个坛子里怎么装的是沙金?
我来不及多想,当时将那坛子里的砂金倒干净,坛子地下就出现了一块温润的玉佩,那玉佩大约有拇指大小,雕成鱼状,我开始以为是一个玉佩,摸起来一试,那东西温温的,质软,像是一块骨头,但是骨头又不可能有这样透明的,像黄玉一般,看起来很像是琥珀,我闻了一下,那东西有股淡淡的腥气,看来也是水里的物件。
我觉得这东西有些邪乎,便又放了回去,只仔细看那些沙金,想着那么多的沙金,要是背回去,能给我爷爷打一个金烟嘴。
不过那罐子太大,这金沙没东西盛,我想了想,只好忍住臭味,将金沙倒入那张臭牛皮中,系的紧紧的,牢牢缠在腰上,自己安慰着自己,想着这金钱本来就是浊臭之物,用这臭牛皮裹金也可谓名当户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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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子寒见我不要那玉佩,捡起来看都没看,当时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,接着他又在大缸中翻了一会,又翻出了八快样式古怪的玉佩。
我正得意,这时候就听见山洞中传来了一串古怪苍凉的咳嗽声。
那山洞幽暗深邃,洞中还有哗哗的流水,我们一路走来时,能看到地上散落着陶罐碎片,还有不少骸骨、龟甲,岩壁上还雕刻着粗线条的壁画,不过我们当时只顾寻宝,也没仔细看周围环境,这时候被咳嗽声吓了一跳。
在这个幽静的山洞中,流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,那咳嗽声在山洞中瓮声瓮气的折射过来,更显得古怪而神秘。
更要命的是,这咳嗽声我听过,就是河滩上听过的鬼咳嗽。
我又想起那个戴军帽的死鬼,心中也有些发毛,但是我这人天生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,正所谓有压迫就必然有反抗,谁要是跟我硬干,我就偏要跟他干到底,这性格让我吃了不少亏,但是怎么也改不掉。
我从地上捡了块大石头,一路听着声音摸过去,想着不管这古怪物件是什么,老子上次差点让你给骗了,管他是人是鬼,逮住后先痛打一顿再说!
那咳嗽声越来越大,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在那垂死挣扎一般,金子寒朝我直摆手,让我赶紧回去,我当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,但是还是举着石头往前走。
转过一个洞口,就看见前面幽暗的石洞中,不知是谁点了一盏绿莹莹的灯,灯光似豆,火苗幽蓝,随风缓缓摆动。
我和金子寒面面相觑,也是摸不着北,这个古怪的山洞中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盏灯,还是一盏绿色火苗的油灯?
金子寒见拦不住我,也只好跟了过来。
这时,那盏绿莹莹的油灯突然熄灭了,灯熄灭后,又一次传来苍凉的咳嗽声。
那时候山洞中人影斑驳,我定睛一看,那盏绿莹莹的油灯处立着一个黑影,那黑影伛偻着身子,头上带了一顶旧军帽!